纪泽珩不敢妄议。

一夜之间喜事变丧事，全府上下三缄其口，默默处理掉尸首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小小姐还是未婚。

——

入夜，纪泽珩盘腿坐在床上打坐，他不需要睡觉，他也不喜欢睡觉。

他总会梦到那一天，梦到三小姐。

纪泽珩觉得自己不断干净迟早生出心魔，但他不想忘。

如果他也忘了，那三小姐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吗？

他会梦到那日的花灯，那日的冰糖葫芦，会想起她认真和他说她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会想起她说纪泽珩，活下去。

夜深人静之时他又想起了自己刚入乾元门的遭遇。

带他回来的几位师兄都是外门弟子，人微言轻，他又没有经过正式的仙门测试，所以他先被胡乱塞到了外门当杂役。

受得欺负就不说了，纪泽珩会抱紧那一沓银票发呆。

三小姐，仙门不认银票。好可惜。

三小姐，下雪了。

三小姐，你入梦来看看我罢。

那时的纪泽珩还不懂这些心思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他稀薄的人生中好不容易得到的善意都先后离他而去。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如果他不曾存在……

母亲不会因为怀孩子嫁给那个人，三小姐不会因为被寻仇死在那一天。

三小姐，乾元门的梅花很漂亮，真想给你看看啊……

——

太阳升起，贺笙带着食盒来见纪泽珩。

她轻轻敲门，“仙长，昨日之事多谢，我知仙长早已辟谷，但我还是让人准备了一点天水镇的特产，仙长要不要尝尝？”

敲门声没让纪泽珩出来给她开门，反而吸引了隔壁的两个小馋虫。

江听澜和方文洲一前一后从两边的房间里探出头。

江听澜舔舔嘴角，“云早，别敲了，师兄肯定不会开门的，他现在还在打坐，听不见人说话，不如给我吃吧，我想吃。”

方文洲也跟着附和，“是的，向小姐的好意我替师兄领了，这特产也我们替师兄吃了！”

贺笙扬起嘴角，“这样吗？纪仙长不吃太可惜了，那你们分了吧。”

她迈步朝江听澜走过去，刚走一步，门开了。

纪泽珩冷声道，“你们两个倒是自觉。”

“嘿嘿，反正师兄嫌弃吃饭会让身体内有污垢，不如我和方文洲解决了，不然拂了向小姐的好意多不好啊。”江听澜卖乖，“师兄觉得呢？”

“……我尝一口，剩下的你们分掉。”

江听澜瞪大眼睛，只觉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师兄当真要吃？！”

“真。”纪泽珩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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