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凡靠窗坐着，对面就是爆炸的洋行。周围行人嗷嗷叫着，警哨声此起彼伏，这边的西餐厅却稳如泰山。

等侍应生送来红酒，孟不凡问道：“你们不害怕？”

“客人不用害怕，我们这家店，没人敢动的。”

孟不凡乐了：“那么厉害么？你们老板？”

“是的，在法租界发生任何事情都没关系，只要我们老板在，这家店没有任何人敢惹事，因为我们老板是法国领事。”

孟不凡吃着牛排喝着红酒，没看外面围成一圈的巡捕在那叽喳，反而在这个西餐厅看来看去，最后他径直找了大堂经理。

“你们这里缺一架钢琴，和唯美的音乐。”

“对不起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后期我会跟进的，抱歉顾客。”

“不用抱歉，我正好有一架崭新的钢琴，免费给你们用。”

经理愣住了，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客人不要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过，我要来这里弹钢琴。工资不要，只要小费。”

经理笑了。

“客人这是为何？”

孟不凡感慨道：“唉，我从国外音乐学院归来，本想一展宏图，没想到，国破山河在，满目疮痍。偌大一个上海，连一架钢琴都放不下。我只是想弹钢琴。”

经理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这件事，我可以拍板。我们这家店规格您看到了，钢琴不能差的。”

“顶级。”

上海最贵的钢琴能有多贵？黑市上有的是以前的富豪甩卖的这些在乱世里没有用的东西。自己刚刚在洋行扔的那颗日式手雷，就顶得上一架钢琴了。

“还有，您的琴技？”

“我只赚小费。琴技不好，哪里来的小费？”

等孟不凡两个小时后踏出这家白金瀚西餐厅，已经是这家西餐厅的合约钢琴师。

他甚至到了对面已经被炸烂的洋行那站了会，问那眼眶子跟熊猫一样的阿三巡捕，“什么情况？”

“你是谁啊？”那印警愣是没认出来孟不凡，“往后往后，别凑热闹。”

“哇，你们那么凶的嘛？我是对面西餐厅的钢琴师的，哎吆，刚才轰隆一声，吓我们一跳的唻。”

既然是口音暴露，那就开始换口音就是。

日本人和那些特务，果然都不傻么，之前的疏忽，是自己小看他们了。不过没关系，刚开始，我们慢慢来。

在旁边凑了半天热闹，最后是巡捕房一个华人探长亲自勘察了现场，直到此时，日本人才刚来到现场。特务科的特务，是不允许以公职身份进入租界的。

孟不凡不为人知的慢慢后退，退出了好事的人群。不知何时到来的李默经过他身后轻声说了句“这边”继续往前带路，孟不凡吊儿郎当跟着。

这边离慈恩医院并不远，这也是当时孟不凡选择这里的原因。

李默穿着护工的衣服，问道：“来晚了？”

“不算晚，跟巡捕差不多前后脚，既然暴露了，就不要了。我现在在对面的西餐厅上班，咱们联络也方便。”

他更看重那个西餐厅无人敢惹的背景。他在里面，很安全。

“注意安全。”李默就要走，孟不凡一把拉住他，“还没告诉我，这么及时的情报是怎么传出来的，如果晚一点，巡捕房的大部队到来，我就毁不掉很多资料，军统的人员名单就会泄露很多，会遭受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