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标神气活现到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油泼辣子面,吃的热火朝天。
他刚去见了他那个好兄弟男妓,说了跟队长拍胸脯的承诺,对方很感动,说着如果进了特务科,一定唯他马首是瞻。
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受别人的气。
那一瞬间,阿标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失望。
他想起自己阴差阳错跟着表哥温庆因为救下了白老汉,得以进入特务科时,郑开奇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
“为什么进特务科?”
温庆的回答是:过好日子,不受人欺负。
他的回答是:吃香的喝辣的的,谁欺负他,他就干谁。
当时郑开奇笑了,给他们俩点钱,洗刷干净,第二天上班。
阿标当时以为,自己兄弟俩的回答甚得他的欢心。
后来他知道,他错了。
今天看着那男妓兄弟的表现,他才明白。
当时队长的笑,估计也是大部分是失望,小部分是欣慰吧。
“希望我这样想,是因为我进步了。”阿标翘着腿吃着面,吃着吃着,就把腿放了下来。
他也想做郑开奇那样的人。
做事情,总是顺势而为,不知不觉就把事情做了。
表哥说那是无数次的深思熟虑后才能那样驾轻就熟。
“我们学不来的。”
阿标以前不敢学,队长比他们也就年长几岁,但白头发比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多,二十郎当岁,看起来像三十岁的头发。
楚秀娥说队长的白头发得有个几十根了。
这阵子他整天陪着浅川寿吃吃喝喝,进进出出。他的日语口语是日夜精进,已经能慢慢听得懂他们的鸟语。
浅川寿进出的都是军官的中高层,吃吃喝喝不见血,但话里的严酷和血腥,是丝毫不遮掩。
如何清乡,如何镇压,如何寻找百姓中的八路,如何这样,如何那样。
怎么挥刀砍脖子不伤兵刃。
选什么方位,用几分力,脚下摆什么姿势。
刚开始阿标无所谓,直到前几天,一个军官让他模仿一下下跪受刑的囚犯,举着没出鞘的军刀在那比划,让众人学习时。
或许因为跪着,他的血一下子充满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看不清对方有没有抽刀,他很害怕,怕军官喝多了抽出了刀。
还好,他活了下来,只是脖子挨了几下子。
如同待宰羔羊的味道,可是不好。
他这才想起来,他们说过无数次的如何砍人的脖子。
他在想,在其他地方,在他们最多说的叫南京的地方,有多少人死于这样的绝望和无助中。
像畜牲一样跪着,像奴隶一样死去。
他的心里就着起了一团再也没有熄灭的火。
可能以前跟着队长干那些违背日本人意愿的事,他带着一股新鲜和刺激,后来,就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每干一件,他就觉儿身子骨硬一点。
他文化不高,不知道那叫使命感。
他也开始约束自己,不要整天吊儿郎当的,注意言行。
吃饱了肚子他站起身,留下了钱转身就往外走。
要按照往常,他早嚷嚷着让老板过来结账了。
刚把脚迈出去的他转身坐了回来,脸色煞白。
来收碗的老板惊讶道:“老板,再吃点?”
“不了,吃急了,肚子疼,你收你的,没事。”
打发了老板,阿标转头看向外面。外面刚经过一组日军巡逻队,簇拥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表情虔淡,动作自然,不是押送,反倒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