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原始恐惧(四,教堂与祭坛)(1 / 2)

第542章 60.原始恐惧(四,教堂与祭坛)

马库拉格之耀号上有帝皇的教堂。

或者说,神皇。

罗伯特·基里曼依旧能够记起那天他到底有多么不情愿,他不想将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安全保险安置在他的船上,毕竟这东西本身也不安全。

在那个时候,信仰的力量究竟如何尚且没有得到广泛的证明,而且,坦白来讲,基里曼对于神祇与宗教的印象坏的出奇。

不止一个夜晚,他会带着愤恨地书写痛骂它们的句子。他把这些话装订成册,放在书桌一角,只待某日交由旁人出版。

在他看来,这些来自人类过去的古老流毒残害了他的诸多兄弟,也让他的父亲不得不失去自我,让他的朋友卡里尔·洛哈尔斯饱受折磨.

但是,马里乌斯·盖奇说服了他,一如既往。

“我们都曾身处泰拉,原体。”盖奇说。

他当时的眼睛一片平静,在铁灰色的天空下泛着难言之冷意,使基里曼终生难以忘却。

“我们都曾亲眼目睹狂怒的神祇降下神罚,我们也见过诸多科学乃至灵能都无法解释之事,实际上,我的大人,我认为一味的拒绝信仰对于奥特拉玛来说不是好事。物尽其用,难道这也有错?诚如钢铁之主所言,黑暗的时代已经来临,而我们需要火炬。”

因为他的建议,基里曼勉强同意了远道而来的国教牧师们的提议,让这些喜笑颜开的虔诚者们在马库拉格之耀上建造了一座小教堂。

然后,在盖奇死后的第四年,他有关物尽其用的说法被基里曼彻底接纳,教堂就此被扩建,国教的信仰也被迅速推行至了奥特拉玛疆域之内的每一个世界。

人们对帝皇其实是神这件事接受的非常快,就好像他们一早是这么想的。基里曼则收起了自己那些有关宗教批判的著作,转而开始进行对宗教的改革。

是的,他接纳了国教以及他们的牧师,甚至还让他们在奥特拉玛内传教,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其中的某些东西没有意见——实际上,他几乎对所有东西都有意见。

比如典籍中将他和他的兄弟们也塑造为神的篇章,又比如通篇下来居然对卡里尔·洛哈尔斯只字不提。

他甚至想就此事跑去泰拉追问马卡多,后来却还是作罢。

平心而论,那几年他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现在,就不同了。

罗伯特·基里曼看着透过剑刃的反射凝视着自己灿白的眼眸和灰白色的头发,将这一副衰老的面貌铭记于心。

然后,他挥剑。

仅仅一剑,他便斩开了坚硬的合金与卡在其中的僵硬齿轮,将这扇因为失去能源而无法再被打开的雕花大门彻底一分为二。

他的力量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弱,他的技巧也同样如此。衰老对于原体来说当然是事实,但他依旧是罗伯特·基里曼。

他无所畏惧。

常胜军们从他背后冲入教堂,全副武装,他们很快就将这座扩建后变得十分广阔的教堂彻底占领,犹如斩海之剑。

基里曼也是这些剑刃中的一把,而他对教堂内部的血腥景象没有感到半点意外,就好像那些被撕碎的牧师与信众都并不存在。这里光亮如新,一切正常。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常胜军奥达罗斯能从他原体燃烧的双眸内看见他那骇人的愤怒,因此他归剑入鞘,走到了基里曼身前。

“要怎么做,原体?”

基里曼暂且没有回答,而是做出了一個战术手势,其意为观察并总结。

他握着剑迈步走到那一片碎肉当中,随后竟然像是仍嫌不够似的蹲了下来,开始更仔细地观察那些死不瞑目,脸孔上满怀恐惧色彩的尸体。

奥达罗斯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的原体,起初,他的注意力还只是放在基里曼身上,然而仅仅两秒钟后,他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所有的尸体都失去了颅骨的一部分,是连皮带骨,整齐地消失。伤口要么位于头顶部位,要么就是侧面。

伤口普遍不大,但是,从那个缺口向内凝望,奥达罗斯发现,所有死者的大脑都消失了一部分。

他的逻辑思维能力迅速地将这一连串细节串联了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结论。

罗伯特·基里曼站起身来,将它冰冷地吐露。

“那些东西中的一个进化了。”他冷冷地说,他的用词让常胜军们稍感不安。

“很明显,曾经在这里犯下血案的那一只野兽已经脱离了被原始的本能所操纵的状态,从塞拉尔的解剖报告来看,这一只对于血肉的贪欲已经不再强烈了。换句话来说——”

他露出一个微笑,这笑容被皱纹、杀意与胡须包裹,却仍然令人触目心惊。

“——它开始挑食了。”罗伯特·基里曼轻轻地说道。

他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多半会让很多人感到吃惊。

“但它为何只吃大脑?”奥达罗斯跟上他原体的进度,双眉在头盔之后紧皱。

“我不知道,奥达罗斯。如果单以口感来说,人类身上最好的部位显然不是大脑。”基里曼以某种特别的语气如此回答。

“所以,我们不妨将思绪放得更加长远一些,即,它只吃大脑,是因为它需要人类大脑中储存的某些介质。记忆、情感或思维方式,我不知道它到底需要什么东西,但我也再懒得分析了。”

他坚决地挥下右手。

“焚烧尸体,我们没有能力将他们安葬,但至少还可避免他们的遗体继续以这样被亵渎后的模样留存。”

数秒钟后,钷素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基里曼一直凝视到死者们完全变成灰烬方才结束沉默,他又下达了几个命令,比如依靠此区布防,将幸存下来的平民与船员们带来避难,建立防御措施.

全都是些简单的工作,哪怕他不说,常胜军们也会这样去做。他们的战术素养无可挑剔,身为奥特拉玛贵族的骄傲也绝不容许他们看着凡人在灾难中沉沦。

因此,奥达罗斯很容易地就从他原体的行为中读出了那隐藏起来的真正目的。

“您需要多久?”常胜军问。

“五分钟。”基里曼说。

他所言非虚,当最后一个常胜军也走出教堂大门,消失在走廊两端之时,罗伯特·基里曼也踏上了满是血迹的布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