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你朋友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了你的底细,于是我姐就留意上了,反正你明白一点就好,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针对你的阴谋,甚至如此兴师动众地弄出这个项目也只是为了将你引到这里来。”
他神情闪烁,显然没有说实话,言语间也不由地带了几分故布疑阵的蛊惑。
“他们对你、对你身边的人的了解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他们知道你最近在关注什么,也清楚你朋友的行事风格,于是精心布下了这个局,先用拜玉祭祀仪式引起你朋友的注意,然后通过他让你毫不怀疑地上钩,而你那个蠢货朋友把你卖了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逗你开心。”
虽说方遂宁向来不着调,但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就上别人的当,所以我非常好奇他在游瑾他们的计划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们到底是怎么骗过我朋友的?”
“很简单,我姐提供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剧本给他,说是他们项目中最特殊的活动,可以让人身临其境地体验拜玉祭祀仪式的风采,只是为了寻求真实感,必须对参与者保密,所以你懂了吧,就算你现在想向你朋友求救,他也不会当真,只会故意躲起来继续推动‘剧情’发展。”
我想到了很多探案小说中常见的戏码:“假戏真做。”
“没错,猎人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又怎么会让猎物轻易逃脱。”他讥诮一笑,“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依然不敢想象这个阴谋居然是真的,可你偏偏出现在了地宫,还偏偏被村里的人撞了个正着,群情激奋之下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在拜玉祭祀仪式上杀了你,而其他知道‘真相’、原本应该站在你那边的人却戏剧性地选择冷眼旁观,等他们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我有些郁闷,别看游瑾年纪不大,心思却深沉得很,我和江碎玉能成功潜入地宫,完全是她“无意间”提起的那段回忆提供的灵感,甚至他们暂时离开时的表现也是特意演给我们看的,所有的细节都那么巧妙地安排得恰到好处。
“所以你按我说的行事是你眼下唯一的活路,明白了吧?”游琮没好气道。
“拿到望月盘后我们又要怎么做?”我问他,“既然他们敢让一个外人接触它,也许它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我们无法用它威胁他们放我们离开。”
“放心吧,我手里有张釜底抽薪的底牌,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确定一件事。”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水闸附近,他站在堤上往下面的水电站看了一眼:“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水闸搞定,他们商量好后会趁着天没亮过来取望月盘,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他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熟悉的轰鸣声就由远而近地奔袭而来,大概两分钟后他本人也挟着一个巴掌大的布包爬到了水坝上,然后朝我一示意率先跳进了水渠里。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没费大多力气就穿过了出水口,估计这水闸有定时设置,没一会儿水渐渐小了下去,闸门也缓缓关闭了。
游琮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手电,在前面闷声不响地赶路。
或许是昏暗的环境太过压抑,又或者是对之前发生的事仍有余悸,我心里总感觉不对劲,忍不住道:“就算看守我的人会被江碎玉引开,你姐他们做事那么缜密,这里怎么也不可能没有留着人,我们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进来了,事情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你在想也许里面会有埋伏?”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计划,也就老实地点了点头,结果他出乎我意料地说了一句话:“那样不是更好吗,我现在就怕他们不来。”
他戏谑的言语难以掩盖其中的决绝,不知怎么地我心里突然有种感觉,他所说的那张底牌所隐藏的一定是一个无比残忍的真相,所以才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我决定相信他。
侧门上的盗王锁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它,而岩洞深处的匣子也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感觉游琮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许多,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石台边,然后轻轻揭开了盖子。
说实话,哪怕是现在我也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描述他当时的反应,尤其是他看着望月盘的眼神,憎恨有之、愤怒有之,既有了然也有茫然,甚至还带着一点解脱般的释怀。
看来对于他想确认的那个问题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正想询问我们接下来的打算,他突然抬起头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我心有所感地一回头,门口果然站着一个人。
此时的游瑾跟任何一个我所认识的她都不一样,因为我从她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一切不言而喻。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他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这时不远处的闸门重新被人打开,以老主祀为首的村民们也非常配合地卷土重来,刚刚开口那人冷声说道,“游琮,你勾结外人盗取望月盘,如今人赃俱获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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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就算这帮人要杀我,也要等到晚上的拜玉祭祀仪式,现在反而是安全的,倒是游琮知道的太多了,搞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换句话说即便眼下这出戏是演给我看的,但主角绝对不是我。
那么,游琮知道这一点吗?
虽然我心里也没有底,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设想过这种局面,甚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底牌能不能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于这个问题,他本人显然有信心得多,根本没有理会对方咄咄逼人的质问,仍旧看着游瑾:“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当这个主祀吗?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和这帮蠢货一样被一个荒唐的谎言困死在这里。”
他上来就开了个地图炮,人群中顿时有人嚷道:“这小子八成是疯了,千万不能让他继续在这蛊惑人心,先教训一顿再说!”
游琮冷冷一瞥,意有所指地开口:“你未免也太心虚了吧,就这么怕我跟她说点什么?”
“我、我……”对方一时语结,偷偷瞟了游瑾一眼,最后看向老主祀,后者就要淡定得多,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暂时都不要说话。
我心里有些担心,看他这反应显然已经知道游琮想干什么,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打算,难道……我不由陷入了沉思,会不会这望月盘还牵扯到了什么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