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收回手指，扳指算了起来。

“南北司加起来，怕是有两三千人，路上还有他们的暗桩，数量也不少。”

“这么多？！”

吴霄裴大虎同时惊叫，吴霄摇头道：

“沈百户勿怪，在下本是陕西游侠，出来闯荡江湖好几年，没见过带着女人搏命的，沈百户带了两个女子？这恐怕不妥吧。”

沈炼毫不在意，回头捏捏采莲脸颊，抚掌大笑：

“你错了，加上我老娘，是三个女人！这个是我老婆，另一个是左光斗的女儿，我抄家时，她被吓疯了，所以我要好好照顾那女子。”

吴霄瞠目结舌：

“这么说，你要带着大小老婆一路杀回去？”

沈炼点头笑道：

“对！”

“谁说不能带老婆闯江湖？女人上战场也可以的，金虞姬追随刘总兵从开原杀到沈阳，在浑河血战立了大功。吴兄弟，你可别小看了女子，采莲射箭比我准！等回到辽东，让她讲一下安南形势，刘总兵不是想要开疆拓土吗·····”

裴大虎听沈炼直呼安远将军名讳，说话又很是唐突，心中颇有些不悦。

京师是个大染缸，沈炼在京师待了两年，不知发生多少变化。

想到此人刚刚才冒死救下众人性命，又一心想回去报效平辽侯，再加上前路凶险，正需这个好手，裴大虎虽然不悦，也只当没有听见刚才那些话，对沈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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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来沈百户在京师搜集了不少情报，回去好好给平辽侯汇报，对了，咱们不回辽东，回山东。刘总兵还在文登。”

裴大虎在京师受困两月，消息断绝，自然不知此时刘招孙他们正在赫图阿拉血战建奴。

裴大虎说到这里，忽然停住，抬头望向沈炼，压低声音道：

“实不相瞒，平辽侯决定重建情报局，名字也要换，沈兄弟在锦衣卫待了两年，情报这块比咱们都强，刘总兵想着等你回去，让你全权负责·····”

吴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在此之前，他从没听裴大虎说起过此事，他不敢相信，刘大人竟如此看重沈炼，将情报局这样重要的机构交给眼前这人。

须知情报局乃是平辽侯左膀右臂，负责这块的人，未来在开原体系中的地位，将不在康应乾袁崇焕等元老之下。

吴霄越想越觉得不甘，为裴大虎不甘。

论资历，裴大虎资历最深，论人望，老裴也是众望所归。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位置应该留给裴大虎。

两人将目光投向沈炼，等沈百户回话。

沈炼沉默良久，回望自己女人，正色道：

“承蒙平辽侯赏识，只是，我已厌倦这种勾心斗角打打杀杀，我不想再去抄家灭族，也不想再看小孩在面前死去。我累了。”

裴大虎吴霄互看对方一眼，再望向沈炼，露出不可思议神色。

“这次去见刘总兵最后一面，等安顿下老娘，便带两个女人浪迹天涯。”

马车内忽然寂静无声，外面响起五城兵马司集结号鼓，看来东厂已经下令封锁城门。

裴大虎叹息一声：

“沈兄弟，你可想好了，开原军明年便要入关，这天下早晚都是平辽侯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我都是从萨尔浒过来的老人，跟着刘大人熬到现在，几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吴霄神情恍惚，想起自己在陕西游侠经历，瞥见沈炼一脸意气风发，他陷入沉思。

“这两年，好多人被我下狱，好多人因我而死，我救不了别人，救不了自己。你们可知，沈某自幼没了生父，自从来了东厂，魏忠贤待我很好，我与厂公情同父子，最后却眼睁睁看他被许显纯害死……我倦了，累了，等杀了仇人，以后就做个江湖儿女，平辽侯的荣华富贵，还是交给你们享用吧。”

马车外面，沈炼的小弟赵一方身着飞鱼服走在最前面，他扬鞭策马，带领车队驶向重兵把守的左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