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昇在旁苦口婆心劝说。
“汪千总,你在开原又没有家眷,无牵无挂,难道要坐在文登等死吗?等到刘招孙打完辽西,就要来山东了。刘贼最喜欢做的就是过河拆桥,还有杀鸡儆猴,汪千总,这次,你就是鸡!”
意识到自己难逃一死,汪千总最终下定决心,决定带兵随宋大人、曾公公一起,投奔京师,跟着朝廷搏一场大富贵。
第六千总部所辖战兵都是在剿灭闻香教后就地招募的山东兵。
两千五百人中,除了三百开原老兵,其他战兵战力低下,他们来源复杂,有流民,有渔民,有纤夫,有军户。
这些人训练不到半个月就随部队对闻香教作战。
平心而论,第六千总部是开原六个队伍中战力最低的,忠诚度也最差。
剿灭闻香教后,登州各地盗匪横行,为了尽快完成对文登周边的控制,刘招孙不得不加紧扩军。
疯狂扩军的结果就是鱼龙混杂,开原士气如虹,闻香教望风披靡时,问题不会爆发出来。
等到将领反水,各营训导官被杀,这支表面上的强军便立即溃散了。
“曾公公、宋大人,刘贼多半要狗急跳墙,直接造反,可将袁可立和金虞姬立即处死,断绝文登叛贼的顽抗之心,以免夜长梦多!至于刘招孙,他必然会来报复。不过但请各位放心,只要登莱水师封锁威海卫港口,开原兵再怎么骁勇,没有水师,也飞不到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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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曾其孝脸上横肉微微抖动,没有说话。
宋应昇又望向旁边坐着的指挥使杨起隆,杨起隆还是像以前那样白白胖胖,说话的时候,脑门好像在朝外冒汗。
杨指挥怯怯的对宋应昇拱了拱手,有些为难道:
“吴军门和汪千总说得都有道理,只是,登州现在不全在咱们手中掌握,刚才逃了二十多个战兵,袁巡抚,袁可立在登莱为官多年,党羽遍布,他们很多都和刘招孙有往来,一时恐怕难以除尽……”
“咳咳!”
曾公公沙哑的嗓子轻咳两声,大堂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盯着这个身材魁梧的东厂档头。
曾其孝起身离开座位,三步走到杨起隆身前,将茶水递到威海卫指挥使手中。
“杨指挥使,这次能收服开原军,你们卫所兵也出了力。咱家回到东厂,自会给你请功,多少赏你几万两银子。不止是银子,吕德民那个废物屡屡坏事,这次炸了水营武库,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天津巡抚也兜不住他外甥。以后这北地水路的买卖,都交给你来做,你也不用指望盘剥那些个穷军户来捞银子了!”
周围众人纷纷向杨起隆贺喜,杨指挥使听了却一点高兴不起来,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杨起隆当然需要银子,他每年从底下军户身上压榨的银子区区几万两,上下打点后也剩下不到多少。吕德民在天津卫走私贩卖人口,一年捞二三十万两银子,周围卫所官都眼红不已。
只是,有钱拿不代表有命花,杨指挥使当年在曲阜可是亲眼见识过刘招孙手段。
刘招孙镇压闻香教,屠戮孔府时,杀人不眨眼,据说衍圣公被他砍成三截,死相极惨。
若让刘招孙知道杨指挥使在威海卫干下的事儿,自己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曾公公大致猜到杨起隆在担心什么,安慰他道:
“杨指挥使莫要担心,慢说朝廷饶不了刘招孙,咱家与宋大人在开原时,便已和刘贼结下了血仇,不死不休。你放心,我们不会拍拍屁股走人的,不把登州的事儿了了,不把刘贼斩尽杀绝,咱家回京师,也要掉脑袋的!逃走的开原兵,不足为患,咱家已派人去追杀,现在,咱们得立即联名上疏,让朝廷派大军····”
曾其孝话还没说完,咣当声响,门口闯进来个番子。
众人纷纷朝那番子望去。
曾公公面露不悦,骂道:
“山东这些番子真不懂规矩!诸位莫要见怪。”
那番子快步走到曾其孝身前,凑到曾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曾其孝等番子说话,挥手让退下,抬头望向宋应昇,神色阴冷道:
“宋大人,刚才投降的开原兵汇报,刘招孙的亲卫来了,晌午咱们的人在八里铺见到了杨镐和裴大虎,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个红毛夷和女人,骑马的话,这会儿应当快到文登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这个时候,杨镐来文登做甚,还有刘招孙的亲兵,为何会出现在山东。
曾公公继续道:
“就是击杀镇抚司,火烧教坊司,劫掠徐光启,烧毁水营武库的那群人,他们这一路杀了不少人……”
宋应昇扫视县衙众人,拍案而起:
“管他什么来历,先把袁可立金虞姬杀了,还有那个婴儿!再杀杨镐,刘招孙的卫队又怎样,来一个杀一个!本官要让刘招孙也尝尝被灭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