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刘备对于收拢这支军队也非常上心。
此后七八天里,他每天都亲自巡营视察,跟吴懿这两万益州军中所有都尉、军司马以上的军官都面谈、请人喝酒,而且丝毫不摆架子。
都尉、军司马都请过了,那就再把曲长甚至屯长都召集起来,大家聚宴痛饮,一个个慰问,其中细节,自不必多提。
以刘备礼贤下士的诚意,短短几天,这两万军队中的骨干,就基本上被他收服了。
而对于普通士兵,刘备当然不可能一个个去慰问鼓舞,就只能靠发赏笼络人心。不过他也要考虑到,自己麾下军队已经很多了,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胡乱没由头发赏。
刘璋那边投过来两万人,刘备自己麾下如今在前线,也有五万多人。如果只给那两万人加赏,不给那五万人发赏,岂不成了“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
如果全发的话,人均赏赐少了不顶用,多的话后勤保障又跟不上,一时发不起。
这种低级错误,以刘备的高情商肯定是不能犯的。所以他就把自己的顾虑跟军师庞统说了,让庞统在一碗水端平的前提下想个招。
庞统何等样人?对此当然是略一思忖,立刻拿出了对策。
“这有何难,主公可宣布,为了迎接曹军入寇,要在我军此前扎营的位置,另修新关,堵截曹军南下之路,防止金牛道沿途被曹军肆虐——
主公请看地图,此前曹军过了阳平关前大道后,折入金牛道,就能一直沿着嘉陵江抵达葭萌关外。
但葭萌关是位于嘉陵江西南对岸的,所以根本无法阻止曹军过关而不入、直接顺江东下,这才有了此前夏侯渊剽掠巴西各县,破阆中、占宕渠,直抵钓鱼城。
而假设我们在金牛道的北端就直接设置一座前出的关卡,让敌军根本就到不了嘉陵江岸边,无法走水路‘过葭萌关之门而不入’,不就省掉了后续那么多问题了吗?
现在,我们正该吃一堑长一智,在这儿修一座新关。修关需要大量人力,我们自己的精锐战兵都要备战,不能做这种城旦的重活儿。
就可以让刚归顺的益州军将士干,同时给他们远超出正常劳役的军饷,甚至额外每人发给布匹、丝绸,或是确保军食鱼干管饱。这个活儿也不求干得多快、工程量多大,本就是为了给发赏找个由头,别让人累出事故来就好。”
庞统一边说,一边就拿来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刘备也很快就听懂了。
其实,当时的阳平关,在后世只能被称作“古阳平关”。这一点去看看后世的百度地图就知道了。
“古阳平关”是堵汉中出入口的,并不提防北方来的军队绕过汉中直扑葭萌。
历史上刘备和曹操打完汉中之战后,刘备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在距离古阳平关西南四十里外的金牛道口、修了“新阳平关”,又叫“阳安关”,这才彻底堵死了北方来的军队绕过汉中直扑梓潼的道路。
现在,汉中之战倒是提前了整整十一年爆发,但刘备打到此地后,面对的地利形势、敌我局面,倒是跟历史上相差不大。以庞统的智商,当然很轻易就看出了就地修新关的必要性。
恰好刘备又需要给新附军找借口发赏,这就一拍即合,打着修新关的名号,让新附军干点活,顺便重赏凝聚军心。
刘备把前因后果想明白后,顿觉颇为可行,连忙表示明日就照办。
庞统又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举一反三道:“主公如若要新修阳安关,还可以此为借口,向梓潼和葭萌关的刘璋军部将发去军令,要求他们配合行动,为大军突前驻扎提供粮草保障。
毕竟吴懿原本就是从葭萌关和梓潼抽调军队北上的,现在他归降了,军中将士家眷,还多有留在梓潼周边的。此番吴懿抢功,本就是刘璋有错在先。
我们既然说了这一切都是杨怀、高沛擅自歪曲主命、以致于此。那么要顺势清算一下杨怀、高沛背后的庞羲,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吧?我们也不用说是夺刘璋的地盘,只说是需要梓潼这块前线驻军的后勤保障根基、也能握在我们手中,刘璋只要不想事情闹大,应该也不敢反对。
何况,我军年初在益州选了三个县、每个县有半县之地推广种植林邑双季稻。在蜀郡,那个县选的是成都附近的郫县;在巴郡,选的是江州;在梓潼这边,我们选的就是梓潼县。
所以,在梓潼,主公是有民心基础的,有半县百姓都种了主公送去的稻种,现在到了五月份,早稻已经快收割了。这个夏粮即将入库的节骨眼上,正是百姓最感念主公恩德的时候。
主公有大义名分,又有吴懿投靠,又有两万益州军投靠,还有梓潼半县百姓望眼欲穿。咱趁势把梓潼和葭萌关控制了,名义上还是刘璋的地盘,我们只要一个军事管理权,这不过分吧?
这样,才能统筹梓潼、葭萌关和新的阳安关三地的防务。否则我们只有一座新建的关,却没有给相应关卡驻军提供军粮的粮仓,这不合适吧?”
梓潼本来就是葭萌关背后的粮仓,刘备造了阳安关后,梓潼也理所当然应该成为阳安关的粮仓。
刘备来这儿修新关是为了帮刘璋堵门,自己的粮仓捏自己手里,太天经地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