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牛和何兰收拾了家里的一些少少的财物,叫醒原本已经熟睡的一双儿女,一家人开始逃命。
他们没有目的地,只知道逃得越远越好。
徐二牛的母亲,那位老妇人拄着手杖送着自己一家逃走,而她自己则返回后点燃珍贵的油灯,借此来告诉邻里,自己家并没有逃走,然后安详的坐在自家床塌上。
“能死在自己家里,也是福气了。”
老妇人这样喃喃低语,坦然从容。
另一边,徐二牛和何兰小心翼翼地走着夜路,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两个孩子跑不动了,徐二牛就背一个抱一个跑。
看着丈夫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何兰第一次有些后悔在赤心观的时候,一个劲让狗剩和二丫多吃,多占观主的便宜。
然而,若是能那么容易就逃出去,也就不是地狱了。
突然,四周一片的漆黑中有火光亮起,徐二牛和何兰惊慌恐惧得抬起头,看到的是邹虎与黎青带着一群青壮,已经把自己四人包围住了。
“二牛,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哪啊?全都拿下。”
在邹虎眼中,徐二牛不过狗一样的东西,他敢带着全家出逃,逃避神祭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和他没必要多说什么废话。
“我有银子,我有银子,你们放我走,我给你们银子。”
徐二牛掏出白日里陆观主给的那二两碎银,这在他而言已经是一笔很大的钱。
但是四周的蛊师只是嬉笑着靠近:杀了你银子不还是我们的。
“去。”
一名蛊师轻声一唤,在他肩膀上趴着的那只生有透明双翼的毒蝎,就要去咬死徐二牛。
“等一下。”
但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黎青开口说话。
这位美艳的女蛊师一开口,四周所有蛊师都是停住脚步。
“徐二牛,何兰,小孩子不懂事,伱们不应该也不懂事啊,你们是知道的,我们石原县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宁,是因为蛊王的庇佑,每五年一次神祭,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往年送别人家孩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家反对啊,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家,就舍不得了?”
“我们黎、屠、邹、尤四家哪一家都送过自己的孩子,怎么,就你徐家的孩子金贵?”
黎青不同于师兄邹虎,她不仅是要人,在道理上也要站得住根脚。
可实际上大半个石原县都是他们四姓的,每一姓里总有不服管教的人,四姓的家主只会嫌每五年祭祀一次,树立威权的机会太少,而不会嫌祭祀太多。
徐二牛想要反抗,被周围一名蛊师的飞蝎咬在脖颈上,皮肤泛起紫黑,直接被毒死。
何兰想要反抗,被一名蛊师上来一脚踹倒在一旁,撞到石头,磕得头破血流。
“阿娘,阿娘!”
狗剩与二丫大声地哭嚎,拼命挣扎。
这里的声音逐渐惊动到县里面,一家家火光亮起来,但是没有一家人出来,黎青与邹虎也没有任何介意,蛊师主持祭祀,便是让全县的人都看到又能如何?
这种恐惧,反而是对众人的一种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