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书回道:
“爹给的。”
因为提到了父亲,他的心里十分难过。
刘二女闻言既心寒又忍不住有种早知道会如此的感觉,原本就没想用,如今堵着气更不会用了。
她把钱全部重新装回去,递给儿子,郑重交代:
小主,
“你还藏起来,这估计是你爹给你攒的娶媳妇用的,可不能乱花了,娘不缺钱用。”
张伯书毕竟还小,他不懂钱财的具体情况也就没发现母亲骗了他。又因为父亲临走前交代的话,又想着母亲缺钱他再拿出来就是了,遂接了过来重新藏起来。
“对了,娘”
他刚上炕躺下去,忽然想到一件事,又爬起来,在衣服里一阵摸索,掏出来一块干粮,笑着表功。
“娘,给你吃。”
刘二女记得他早上的那块干粮没吃揣怀里了,原以为他等什么时候饿了吃,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她心里有高兴有好笑,忍不住笑骂:
“娘还当是啥宝贝呢?原来是块干粮。你说你早上趁着热气吃了它多好?非得这会儿巴巴的把它拿出来,你看着又凉又硬的。”
张伯书越听越不高兴,撅着嘴嘀咕:
“我一个小孩子吃那么多干嘛?娘累才应该多吃点!”
刘二女心里感动,她看到儿子阴着个小脸,不禁哄道:
“娘说几句还不行呀?看着小脸摆着。好伯书,娘错了,娘向你赔不是。等明儿吃饭的时候你再给俺干粮,行了吧?”
话没说完,张伯书一顿抢白:
“吃饭的时候咋给你?大伯娘也在呢?还不得分她一份?”
说完,转过身面朝里躺着自个生闷气去了。
刘二女呆了呆,她没想到一块干粮还有这么多事。
她一时不知道是为儿子的聪明感到高兴呢,还是为自己作为母亲不够格而愧疚,又想起心里过不去的那件事,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窑洞里渐渐的安静了,其他屋里却并不太平。
三间平房里,张知壮呼呼的大睡着正香,宋氏反而睁着眼。
她倒不是被男人打呼声惊扰睡不着,夫妻几年了,再怎么不习惯也改过来了。
可也正是因为夫妻几年了,丈夫的为人处世她也算了解了一个七七八八。她明显感觉到男人这段日子不一样,夫妻之间显见得生疏了很多。
她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自然是越想越睡不着。
一边暗暗打定主意“明儿就去找相好的姐妹聊聊”。男人真有什么不对劲,按她这两天观察的结果来看,逃不了家多远。
一边又有些犹豫,“要是真有什么呢?大闹一场还是和离?或者当看不见?”
她却不知道她想要的答案张杨氏正好知道。
正房里张杨氏也正在说这件事。
俗话说‘知子莫如母’,她比宋氏更早感觉到大儿子的不对劲,她再找人一打听可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只听她小声嘀咕:
“也怨老大媳妇,你说那身子骨——别说如今没生呢,就是今儿就生了,俺都怕她生的孙子有毛病。你说真生了个病孩子,可怎么着啊?害了还是养着?咱家还不得被拖死?
在这点上还是那王寡妇好啊,虽然是个寡妇但人家身体好啊,跟那死鬼前夫生了两个活奔乱跳的儿子。
你说那皇上老爷子自己三宫六院的,怎么偏偏不体谅一下俺们小老百姓,定了一个庶民不得纳妾的王法,害得俺如今想为俺儿纳房妾都不成。
哎呀,俺闹心啊!要是被老大媳妇发现了还不得闹破天去……”
“行了吧你!你说你说老大的事呢,你说皇上干嘛?那是咱小老百姓能说的吗?
就你这张嘴,给俺闭紧了。别给俺那天说出去了,到时候官家追究起来,连大哥都救不了你。”
张老五不耐烦的呵斥。
“俺知道了!俺这不是只跟你说?”
张杨氏忙保证。
她接着异想天开:
“你说俺能不能和老大媳妇说说,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王寡妇偷偷给老大生个儿子,再抱回来给她养,当做她生的?”
张老五唾骂:
“大晚上的你做啥白日梦呢?俺看你是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不要命了。
看把你能的,你咋那么精呢?你当那两个的娘家吃白饭的?俺咋不知道你这么大方贤惠?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俺早该给你弄两个外面的娃回来给你养。”
张杨氏气炸了,坐起身来哭骂:
“好啊,你这个老东西,原来你还存着这歪心思呢,俺为你生儿育女三十年”
“够了!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一句话尤未说完,张老五还没吱声呢,在正房另一边睡着的张知少已不耐烦的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