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刘二女明白刘王氏这么说是为她好,可她心里十分抗拒不愿意。
即使儿子过得再好又如何,即使儿子已经不大需要自己又如何,反正她不想离开儿子身边。
这无关对错,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爱情让人失去理智,同样的母爱亲情也能让人失去理智,这是天性,想改变并不是不可以,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王氏看着刘二女抵触的样子,心里十分无奈,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总之,心情很复杂。
她也是母亲,她也是寡妇,以己心换彼心,刘二女的心思她怎能不懂。
可正因为懂了她心里反而更着急了。
寡妇的日子不好过,有儿女的寡妇日子更苦。
她经历过,所以懂得,也只有她说的话才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如今这个世道上,一个女人孤身一人,真的很难立足。
也不是不行,行的!她就听过见过,可那些人付出的一般人绝对做不到。
至少刘二女做不到,知女莫如母。刘王氏心里清楚刘二女她绝对没那个心性本事。
他们家就是一些普通人。
这要是伯书没人管也就罢了,她豁出去了,就这样让女儿咬牙守着,累死累活的把外孙养大,这也是一条路。
毕竟她心再狠也没那个狠心,让自己女儿嫁人脱身,不管孩子的死活把孩子扔给了别人。
虽然那个别人也是伯书的血缘亲人。
可如今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吗。
眼看着外孙有人管有前程了,那她当然要为女儿多多考虑了。
在她看来,如今伯书有没有亲娘,其实区别不大。
她又不懂什么亲娘对儿子的重要性。
这个世道也不符合——
要知道大户人家,把孩子扔给公婆、养娘下人的比比皆是。
相反她女儿刘二女还有些太挨婆婆的眼了。
张陈氏手段是有,可她是谁?
都是活了这么大的人了,她虽然不聪明,不如张陈氏会使手段,但她最起码也能看明白怎么回事儿。
如今这一段儿婆媳的冲突是暂告一段落了,但日子那么长,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婆媳间岂能再也没有矛盾?
尤其中间搁着一个张伯书。
以张陈氏的手段,她能不怕自己女儿吃亏。
说句难听的,可能她闺女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况凭什么?自己家虽然寒门小户势单力薄,可也不能说他们没有心吧。
谁家的闺女谁家不疼啊。
只是你要出头儿吧,就凭人家对伯书的心意,你哪里还张得了那张口。
所以,什么也别说了。
我惹不起可我躲得起。
只是很明显,她在这里操碎了心,刘二女却不配合。
怎么办?硬逼着。这就不是个办法。
就像那句话说的,谁又长的前后眼?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
她如今所说所做都是按她的人生经验做的,但是世上的事儿哪有绝对的?
万一硬逼着闺女再嫁了,回头再看做错了呢。
世上有没有后悔药,她到时候咋办。
她又不是那种狠心的父母,讲究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说到时候他糟心不?
所以她只能劝,还不能一直劝。
那不是劝,那是一个苍蝇嗡嗡嗡地在耳边飞呢。
物极必反,别没把人劝住反而劝死了。
……
这些心事看着杂乱,一堆儿一堆儿的,其实不过眨眼间。
定了定神儿,刘王氏准备最后再说两句儿。
“该说的我也跟你说了。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我也没办法。人得自己长心眼儿,其他人再怎么着都是白搭。”
刘王氏想的的好好的,可惜她心里的恼恨到底没控制住,导致她说话的语气便不好了,竟沉着脸把话说了。
坏了!
刘王氏话音刚落,石舅妈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再看看一边低着头,也沉着脸的刘二女,感受着刘二女母女两个人之间僵持的气氛,她真想扶额无语。
可不行,谁让她就在这儿呢。
刚才她没能避出去,现在婆婆小姑子闹别扭了,她能避嫌躲一边儿看热闹不说话。
不说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她如果这时候不劝两句,赶明儿人家母女俩和好了,不是把它亮出来了吗。
再说,婆婆小姑子对她真不错。她不是没良心的,让她说几句好话儿还是会的。
想罢,便先劝刘王氏:
“娘,你看你说的啥话。女是谁?那是你亲闺女。
你看看你这脸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啥仇人呢。
其实要我说,女这是像你,她这一边爱之心可不是跟你一样?当家的常说,当年要不是你硬要守着,如今哪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如今有个如此类你的女儿,你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