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怎么圆回来,张裴氏强硬的逼问: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说是不是就成了。”
刘二女怎么会说?
小主,
眼前这个人是谁?这是族里有名的长舌妇。
到她嘴里的消息,少有不传出去的。到时候再指名道姓的传说是她说的……
张裴氏等不急了。
她多少知道些刘二女的秉性,也没多少把握能从她嘴里问出个别人的不是来。
遂自言自语:
“你不吭声,我就当是了。说起来这事儿倒是个好事儿。邻里这么多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四丫这几年实在太苦了。只是我这心里到底有些不登底(担忧)。”
她觑着刘二女的脸色,试探的问:
“四丫可跟你说过她娘家的事儿?”
没有!
刘二女没问过,高四丫也没说过。反正她又不跟高家打交道,何必揭高四丫的伤疤?
刘二女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但听她的话,事关高四丫,她倒不敢脱身了。
张裴氏一笑:“俺娘家姑父就姓高,与四丫娘家本是本家。两家又住的极近,只搁着两三家。
因着俺姑这辈子也没个女儿,小时候常常接我过去玩,我们两家这几十年走动的便十分勤快,自然听说了很多左邻右舍的事儿。”
据她所说,高四丫的爹叫高土牛。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名儿。
乡下人嘛,若不是走了狗屎运、或者有什么天大的机缘,可能这一辈子都会在村里田间种地了。如此费脑筋去取大名儿就很没必要。
大家都知道六老太爷这辈子命不好,其实高土牛比起他来也不逞多让。
父母同样早逝,与妹妹相依为命长大。好不容易妹妹出嫁,他也娶上了媳妇儿。
子嗣上又不顺了。其妻拼死拼活的先前也只生了四个女儿,后来把命都赔进去了,这才侥幸得了一子。
乡下人生存不易,雪上加霜的是还生活在乱世之中。为了能养活儿子,他狠心接连把四个女儿全半卖半送了。
最后他也没得着好。千算万算,没想到千宠万宠的那根独苗到底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张裴氏撇撇嘴,一边同情他一边鄙夷他:
“……自那以后,四丫他爹那口心气就没了。整日里只管他饿不死,其他的一概不管……”
为了怕刘二女不信,还说了一件真事:
“我记得清楚着呢。就去年,我正好去看我姑姑。四丫嫁到外村的姐妹被男人打的挨打不住,跑回了娘家。
咱一般人不说心疼女儿去给女儿撑腰,女婿都跟着打上门儿了怎么着也得给他个厉害吧。
就人家任是拦也不拦,眼看着女婿偌大的拳头像锤子一样,往闺女身上使命招呼,四丫他爹全当没看见。
那一回,啧啧!要不是街坊四邻,人早没了。”
她嗤之以鼻:“你说就这样的人,四丫能回的去?”
刘二女只觉得心不住地往下沉。
刚听到六老太爷让高四丫归宗时,她还满心为好友高兴。
可惜结果是高四丫不能立即成行。
张薛氏等人的脾气秉性,这几天她也深深领教了,真担心夜长梦多。
哪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有更倒霉没有最倒霉——连理应最亲近的娘家都成了拦路虎。
四丫可咋办?
只是——
“几位伯父难道不知道?先前六叔爷说了,他们也没反对。”
她小心翼翼的觑看着张裴氏的脸色,不放过一丝一毫。
张裴氏说的是实话,当然不心虚。说心里话,她不怕刘二女问,反倒怕她不问。
毕竟问了就意味着刘二女相信了。即使不信,这不是给了自己说服她的机会?
她心里更来劲儿了:“他们不知道就对了。
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每日里光养活一家老少都够累的了。不跟自己有碍,谁管他人家的青红皂白。
再一个就像俺先说的那样,那些事也算家丑。我要不是当时正好在场,还不知道呢。
就这,为了不让俺姑为难,这都快一年了,你可听见俺跟人说起过?今儿,这也是俺知道你不爱开口。
对了,要我说这也是咱村儿太大的缘故。
虽然咱村人比不上你娘家刘家庄多,但从咱这儿到四丫娘家,也好几里地呢。你可把咱村的人都认全了?”
刘二女摇摇头。
“这就对了。”张裴氏抚掌大笑:
“不要说你,我比你先嫁来二十多年,也不敢说认全了。就是认全了,家丑不可外扬,谁家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不赶紧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