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岚转手,把小碗放在了平生端着的托盘上头。
他道:“若是喝上一个月,何如?”
这下,大部分官员的脸色全都变了。
“你们放肆!!”
宋倾岚的怒吼如同破海而来的蛟龙,震得整个太极殿几乎都为之颤抖。这一次,和从前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金石之撞,落在大殿的地上,回荡盘旋。
“刷!”
跪倒了一片。
宋倾岚捏着自己手中的佛珠,站起身来。
“自己看看你们手里头的东西,”宋倾岚震声道,“一碗寡淡的清粥,能让你们这些肥肠满脑的东西怨声载道,可通州的百姓,三天都喝不上一碗这样的清粥!!”
“他们吃的是什么,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他们吃的是草皮,是树根,是人!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万般无奈之下,从别人手中换来的幼子!”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你们告诉那些富商,肆意抬价;你们拦住了粮食的去路,宁可使其腐烂在路上,都不肯舍出半粒米;你们对赈灾粮款上下其手,肆意侵吞。那些无处可去无钱可用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的罪行,什么都做不到!”
“黎民百姓的救命钱粮也敢抢,你们还是人吗?!”
宋倾岚是极愤怒的,他手中的佛珠互相碰撞,正如世家官员那忐忑不安的心。
天家威严,不可直视。平日里温和敦厚的皇帝,此刻却气势逼仄,压得下面的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皇曾经与朕说过,”宋倾岚的声音逐渐沙哑,“不痴不聋,不作阿家翁。朕做到了,你们平日里头有什么小动作,朕虽然看在眼中,却并不想真的处置你们。因为你们,对朕有用,对大渊有用。”
“可是现在,你们甚至胆敢如此欺瞒于朕,鱼肉比你们官职低微的人,鱼肉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你们怎么能,你们怎么敢啊?!”
“朕只是病了,还没死呐!”
说完这句话,宋倾岚直接将手中的佛珠狠狠一掼,“啪”的一声,佛珠便如同散开的满天星一般崩飞四散,有的甚至打在了某个官员的额头之上,那额头上立刻便浮出了一点红印。
这下,世家官员们全都吓傻了。
他们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陛下,请给微臣改过的机会,微臣等一定不会再犯啊陛下!”
“陛下……”
“陛下,陛下,”有一个世家官员已经把他的头磕出了鲜血,流淌下来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却不敢去擦,“微臣们真的不敢啊,陛下明察啊!”
“住口!”
宋倾岚拂袖道:“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尔等还敢狡辩?刑部飞花卫御史台三方共同举明,人证物证俱在,你们居然还想抵赖?”
这下,刚刚心中还抱着侥幸的世家官员们都懵了。
人证?
这人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此种种,罄竹难书,丧心病狂,枉为人伦。”
宋倾岚指着这些跪在前头的世家官员道:“你们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官,来人!把他们的乌纱给朕通通摘下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