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天,天也亮了。
郑炳焘坐在台阶上头,看着库房里头冒出的缕缕黑烟,抹了把脸。
这可真是……
“老大人。”
有个下人上前来,把他给搀扶了起来。
郑炳焘伸手,借着他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这一宿,折腾得可真是不轻,他披着的衣裳上都沾满了黑灰。
下人拿着布巾给他擦着脸,道:“老大人,您快回屋子歇着去吧。这早上最冷了,可别染了风寒。”
“哎。”
郑炳焘摇摇头,道:“先皇御赐……哎、哎。”
下人没敢接话。
郑炳焘无力道:“快去收拾干净吧。”
“是。”
下人小心翼翼道:“大人,这陛下会不会问起来啊……”
“那就到时候再说了,”郑炳焘道,“先走了吧。”
这下人小心翼翼道:“大人,您说这件事儿这么突然,会不会是安北侯……”
郑炳焘斜睨了他一眼道:“安北侯?你有什么证据啊?”
下人被噎了一下,讪讪地不说话了。
走了一半,郑炳焘突然就乐了。
他一向都是严肃的,很少有这么开怀的时候。他笑了一会,扶着腰,摇摇头道:“臭小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下人不明所以。
所幸,经过下人们清点,整个库房除了一架车辇被烧毁,也没什么别的损失。看守库房的两个兄弟阿牛和阿羊,也没有受伤。
显然是有人偷偷摸摸溜进来做的。
郑连赢知道这件事之后,还大怒了一通,说是翻遍了整个府邸都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结果还被郑炳焘给拦了下来。
这件事,就只能暂时不了了之了。
沈承聿回到家中之后,也没声张,谁也不知道他大半夜还出去了一趟。
结果刚下朝,郑炳焘就带人过来了。
听说郑炳焘来了,宋明珂便亲自出来接见了这位老国公。
“听闻老国公来访,晚辈有失远迎。”
郑炳焘抬头一瞧,却见一妇人打扮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她的妆容并不浓烈,打扮得也十分端庄,只不过面相倒是年轻得很,瞧着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郑炳焘记得上次见到宋明珂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现在倒是嫁做人妇,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郑炳焘道:“无妨,原本今日也是老夫叨扰了。”
“老国公说的哪里的话。”
客气了两句,宋明珂便坐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站在郑炳焘身后的有点拘谨的郑舞,微笑道:“郑小姐为何不坐?”
这样子和插花那日的宋明珂实在大相径庭,郑舞甫一接触到了她的眼神,又心虚地挪开了。
“回长公主,臣女、臣女……”
郑炳焘便道:“行了,长公主叫你坐下,你便坐下就是。”
“……是。”
“春杏看茶。”宋明珂道。
“是。”
“老国公这次在京城,大概要住多久?”宋明珂问。
郑炳焘扶着拐杖道:“顶多也就三个月,之后就还要回到泉州去了。”
“泉州是个好地方,年幼的时候,父皇也带我去过。”
说到自己居住的地方,郑炳焘也点头道:“泉州是不错,长公主若是得了空,和家人一块到泉州来,我郑家自然无任欢迎。”
“那便多谢了。”
正说着,沈承聿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