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扬被元小飞押到沈承聿面前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
变故来得突然,整个郡守府都被沈承聿的人戒严,没有一个衙役能够跑得出去。几个骠骑营牵着战马,举着火把,在郡守府外头巡逻,马蹄攒动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跪下!”
元小飞踹了陈星扬一脚,他便脱了力气,噗通一下跪在了沈承聿跟前。
屋子里头的烛光点得彻亮,但沈承聿的眸子却是漆黑的。他抬起了下巴,便有人上前,薅住了陈星扬的脖子往上一拎。
陈星扬便被迫与沈承聿对视。
他的脸上带了些伤痕,显然是被打了。只是他的面色却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似的。
沈承聿拿出了那本炼制丹药的书籍,翻开来,指着其中一页道:“你让黄三更研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星扬麻木地看了一眼,道:“这不就是普通的丹药吗?”
沈承聿道:“普通的丹药,为什么要在地库中储存大量的硫磺硝石?”
陈星扬道:“不知道,或许他们有别的用处,我不清楚。”
沈承聿放下了书。
他随意地翻动着,似乎不再去问这件事了。
半晌,他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陈星扬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口血。他道:“因为你做错了事。”
这话一出,林冬都忍不住乐了。元小飞更是直接呛出声:“大哥,你脑子没事儿吧?”
“我很清醒。”
陈星扬道:“就是因为你,我从军的大哥没能从京城回来,家中的母亲苦苦等待,哭瞎了眼睛,难道你不该死吗?”
沈承聿道:“你哥该死。”
陈星扬瞳孔一缩。
他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兄长该死?”
沈承聿道:“准丹打进来的时候,你兄长与准丹人里应外合,任由他们掠夺乡村,归京之后更是私自克扣抚恤,饮吃兵血,多少人在死之前都没收到他应得的钱财,难道你的兄长不该死?”
“你胡说!”
陈星扬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惜被元小飞死死按住,动也动不了。
“你胡说!胡说!”
“兄长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沈承聿道:“我只是把事情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承聿心中有了些数,便又道:“谁指使了你?”
陈星扬骤然一顿。
他吼也不吼了,闹也不闹了,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承聿,其中的情绪,错综复杂。
他沙哑道:“没有人指使我,就是我想杀了你。”
沈承聿断然道:“不可能。”
“你年少有为,刚刚做了郡守,正是起步的时候,偏偏现在对我动手,你在自毁前程。”
沈承聿并不是危言耸听。
到了他这个级别的朝廷命官,怎么可能有人不开眼,对他下手。
那是九族的性命都不想要了。
陈星扬道:“沈承聿,你太把自己当成人物了。难道我的仇恨,不足以支撑我的作为吗?”
沈承聿摇头道:“你不会,杀了我是诛九族的罪过,除非有人为你保下了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