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聿原本就高大,此刻站在石阶上,宋明珂更是得的费力地抬头看他。瞧了半天只觉得脖子疼,于是宋明珂便伸出双手,搭在了他交叠的手臂上。
在沈承聿看来,她巴巴凝望自己的样子,活像只眼睛水润的梅花鹿。
沈承聿道:“和我一般?嗯?”
宋明珂脸不红心不跳道:“和你一般俊俏。”
“俊俏?”
沈承聿琢磨了半天,只觉着自己和俊俏这二字是一点干系都没有。
宋明珂见他故意板着一张脸,便知他是气自己把他扔下。她轻轻晃晃沈承聿的手腕,道:“夫君,我饿了,咱们去用饭吧?”
沈承聿低头看她:“我以为你在外头吃了,便叫春杏把饭菜收了。”
“叫徐叔再做便是了,”宋明珂软声道,“折腾了半天,真的饿了,你就陪我一会儿罢。”
沈承聿只觉得和这小姑娘发不起来脾气。
她现在是愈发厉害了,知道自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动不动便撒娇耍坏。
真是……
很受用。
沈承聿放下手,把她的腰肢搂住,嗅了一下,皱眉道:“发生了什么?”
有血腥气。
说到这个,宋明珂便笑得更甜了。她勾住沈承聿的脖子道:“我让迟允吃了个大亏。”
“怎么说?”
宋明珂刚要说话,便嗅到了一阵香气,原来是丫鬟们送了酒菜来。宋明珂让沈承聿松开自己,道:“坐下说。”
两个人干脆在庭院中坐了下来。
石桌旁的翠竹茂而修长,锋锐的叶片如刀,风声沙沙,投在地上的影子便应声起舞。为了让宋明珂住得舒坦些,沈承聿原本想要将这片竹林移走,却被宋明珂拦了。宋明珂倒觉得,这片竹林幽美又不阴柔,别有一番韵味。
刚一坐下,宋明珂便迫不及待道:“你是没有瞧见,迟允的脸色有多难看。”
沈承聿道:“他今日不是宴请了文官?”
“是呀。”
宋明珂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一遍。
“你都不知,”宋明珂的眼睛亮亮的,“这么久了,我头一次见他受这么大的挫折,真是痛快!”
沈承聿但笑不语。
是了,要知道御史台可算是迟允的半个老家了,宋明珂今日这一搅和,迟允在御史台布置下的心血就瘫痪了一大半,再加上上头还有个徐向哲,御史台这一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如果不及时舍弃,可能还会给迟允招来更大的祸患。
所以今日必须得死一个人。
沈承聿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夫人。
她的眉眼中确实融着痛快——她很少有如此畅快的时候,作为长公主,作为飞花卫指挥使,她一向都是紧绷的,而她身上的担子也太重,所以她确实不能放松。
现在这样,也不错。
宋明珂捧着脸,望着天边,脸颊红润。半晌,她闭上了眼,居然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曲儿。
虽然宋明珂在杀人放火这上头算得上天赋异禀,但吟诗唱词实在是不擅长的,她东一嘴西一嗓地唱了半天,沈承聿都没听出来这是哪里来的曲子。
唱完了,宋明珂又开始傻笑。
“嘿。”
沈承聿知道,她这是要醉了。他使了个眼色便叫春杏把桌上的酒壶撤了下去。
宋明珂并没完全醉,只因那琼浆虽浓却不上头,所以宋明珂只是醺然欲倒,胆子也比从前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