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却桡许久都没有说话。迟允也不催他,起身,踱步,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书房的门。
外头的冷风呼的一下灌了进来,冻得云却桡浑身都一颤。迟允站在门口,凛冽的风把他的大袖衫吹得胡乱飞舞,猎猎作响。
迟允淡声道:“你可以选择离开,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你也可以去陛下面前告发我。前提是陛下会信。”
云却桡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去陛下面前?告发?
他又不是傻子!
说迟允谋反?开什么玩笑!迟允从入仕以来做出的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为了大渊着想,他杀了那么多世家的官员,就是为了给陛下投诚,告诉陛下他会坚定地站在皇家这一边。
一个为大渊清蠹除害、给百姓减轻徭役赋税、在全国开办学堂的人,现在他告诉陛下,这个人要谋反?!
谁会信?
路边的狗都不会信。
而且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他云却桡前脚踏进太极殿的门,后脚就会被皇帝以污蔑左相的罪名砍头,甚至都不必迟允亲自动手。
从他今夜走进书房的这一刻起,迟允就没想放过他。
他从一开始就被绑在了迟允的船上,无论是死是活都挣脱不开的。
云却桡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他哑声道:“把门关上,怪冷的。扶我起来。”
迟允这才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微笑。他把房门轻轻关好,扶起了云却桡坐在了太师椅上。
一夜平静。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在书房谈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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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宫大选之前,先到来的是朝廷新一轮的考核。
由渡州贪腐案牵扯出来了一大批官员,其中不乏京中的朝廷命官。原本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谁传了出来,说是这一次,朝廷要裁去一批品级不算高的官员。
而随着皇帝圣旨所提及的学堂兴办之际,有不少大臣逐渐品出了味来。
虽说学堂名义上是皇帝兴办的,但当时宴席之上,迟允言辞恳切真诚,又把他的老师请出了山,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其实就是迟允的手笔。而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了这个消息,有人就猜测,是不是迟允要将一批清流和寒门的官员塞进来,代替那些被裁撤的人。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小道消息,结果还没出来,谁也说不准。
早春到来之前,宋明珂的日子还是不好过。虽然经过张霖和青芷共同努力之后,她的身子比从前好了一些,冬日里不像从前那么折磨了,但该难受的还是躲不过。
好在宋明珂现在有沈承聿这个行走的暖炉。
所以最近宋明珂特别粘着他,一得了空就往他身上贴,手脚并用的那种。
书房中,宋明珂被沈承聿用黑色狐皮大氅裹成了一个毛球。虽然屋子里头的炭火十分充足,大氅的毛皮也特别厚实,但宋明珂还是要缩在沈承聿的怀里。
就是因为实在太温暖了——无论春夏秋冬,这个人身上的热气好像都没断过。
沈承聿正在处理军务。他也不嫌热,一手抱着宋明珂,一手拿着笔写写画画,没一会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宋明珂明知故问道:“你不热吗?”
“热。”沈承聿如实回答。
“那我不缠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