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顾淮从冗长的昏沉中稍微清醒些,抬起头,正好对上对面女孩儿略有些惊慌,跟见鬼似的。
可不就是鬼么?
一直苟活至今,拼命在泥潭里挣扎的鬼。
顾淮苦笑,粘稠甜猩的液体止不住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浸染了中衣。
对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狼狈,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甚至显得有几分可怖。宁夏一时间也被惊得哑然失声:“你……”
“让林道友见怪了。旧伤在身,难以痊愈,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惜现在被捆得紧紧,他甚至都分不出手来擦拭嘴角的血迹,也只能任它去了。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宁夏被对方若无其事的态度惊呆了。这人什么委屈什么冤情,这慢不禁心的态度,对自己都不上心的态度真的没毛病么?
那血淅沥沥地流淌,宁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对方有些愣神的当头,取出一叠白布试探着给对方抹了一下,没止住……这就有些尴尬了。
她跟眼前这名男修素昧平生,非要说也仅是萍水相逢。以这种程度的关系,做这个动作还是突兀了,以宁夏的角度看,不合适。
但眼下情况特殊,对方情况也着实糟糕,又是她把人捆成这样动弹不得的。若是这样任由人家鲜血直流,也太过分了些。
反正已经尴尬开了,那就继续尴尬下去吧。只要脸皮够厚,尴尬的就是别人。
宁夏一边在说服自己是在尽人道主义,一边用不甚轻柔的动作替对方擦掉多余的血液。
看着差不多了,宁夏才跟烫到手一样将布巾承在他颌下,以免一会儿又溢出血来。收回手之后尤是浑身不自在。
“多谢。”对方的声音干哑,似是已经耗尽了浑身力气一样,蔫蔫的。
“这个就不必了。”宁夏有些不自在地道:“一段时间不见,顾道友情况似乎又有变。”
似乎经过刚刚的剧烈咳嗽之后好了很多,闻言顾淮摇了摇头:“林道友交易予我的丹药极好,正合适我如今的状况。在下情况已有所缓解,多谢关心。”
只是终归还是治标不治本啊……他的底子毁损得差不多了,若不尽快回到宗门仔细养着,这般耗下去,想必最后也是一个死字。不过这些他也没必要对着宁夏一个不熟的人说,对方是个心善的,说了也是平白给别人添堵罢了。
“那……”不等宁夏再说些什么,忽地朝门的方向望去,神色骤然警惕起来。而另一边被限制住的顾淮亦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望向同一个方向。
“你听到了么?”宁夏收回视线,凝重地看向旁边的顾淮,对方也回以同样的神情。
“……看来,这并不是我的错觉。”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