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山崖上方，几堵石墙将张宸一行人框在了山崖边，像是罩着一个半开的石头做的罩子。

石墙勉强隔绝了一番不远处的高大的黑色晶簇，混乱的磁场对众人的影响稍稍减弱了一些。

众人此刻趴在山崖的边缘，探着脑袋朝下方观望。

巨大的轰鸣声在崖底炸开，两拨人打的热火朝天。

张宸仔细地观察着两拨人的战况，目光仔细地从他们身侧的标注一一扫过。

细心地留意着他们的攻击方式，运用的力量，战斗的风格和习惯，等等。

地上已经躺下的尸体并没有引起张宸任何的兴趣，就好像倒下的并不是一条生命，而是坏掉的人偶。

张宸静静地看着下方出神，死亡这东西对他来说，已经麻木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恶魔血脉，更多的是在黑塔中长久的磋磨。

除了他，獒应，路兴，熊烈，这里的所有人，在杀死那些竞争玩家后，都没有太多的反应。

甚至连地上的尸体都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厮杀成了他们意识和认知中最基本，甚至是最本能和合理的东西。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突然从后脊背蹿到了全身，一直自以为保持着理智和清醒的张宸，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们或许早就在无形中被黑塔所规训，规训成为了只会杀戮的人偶。

黑塔让他们相互竞争厮杀，然后一起合作竞争厮杀，再和别的种族厮杀，最后在彼此厮杀。

不断地消磨他们个体的自我意识，又消磨种群的意识。

将自我和种群的定义全都从他们的心中剥夺，最后只有一个公认的身份，“玩家”。

真可怕！

张宸心底第一次对黑塔之后的那个东西，那些存在，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和曾经的愤怒和对真相的强烈好奇不同，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恐惧感。

即便以前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力量和存在，或许不是他们能够抗衡，或许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他们的命运。

但张宸也从不曾因此恐惧过，因为他并不怕死，他觉得只要意志足够坚定，他们总能够寻找真相。

然而，此刻的张宸看着无数陌生的，根本不知道来自哪个星球，哪个种族的这些玩家们。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单纯和简单。

他恐惧的不是黑塔背后的存在，而是自己不知不觉间的改变，被黑塔潜移默化的改变。

那是一种不受控制的，甚至可以说是违背他们意志的改变。

我还是我吗？

张宸禁不住在心底这么问着。

自从小萌死后，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空洞的，只是一个只知道朝着顶层攀爬的野兽。

“喂，张宸，你想什么呢？”

路兴突来的声音，将张宸的思绪唤了回来。

他将沉溺的思绪抽了回来，面色有些许的难看，摇了摇头，将所有想法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