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闻言,神明颤抖地点头。
由于自己的咽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歌剧已经是不可能实现了。
那么……只有舞蹈了。
这时,舞台默契地关上了大部分灯光,只剩下一盏落地灯照在那狼狈的神明身上。
与此同时,剧院里音乐缓缓悠转。
优雅且舒缓。
随着音乐的律动,舞台上的她也开始了舞蹈。
原本灵巧的手臂身姿在刚才被狠狠摔在舞台时,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了。
与脑袋里的舞步姿势不同,如今的她想要呈现脑袋里跳过无数遍的舞蹈,简直就像坐在轮椅上还要开摩托的艰难与无力。
动手,动指,转身,微蹲……这无比简单的动作在剧烈的疼痛里显得僵硬无比,但芙宁娜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她尽力地想要将疼痛与身体的抗议无视,想要顺着那优雅的音乐如蝶起舞。
可刚要舞步轻移时,自己的那身体就不受使唤地倒了下去。
但灯光还是按照音乐对应的舞蹈的轨迹运转着,现在的她已在音乐开始时就狼狈落幕了。
舞者在一开始就这么狼狈退场,台下的观众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演出,于是纷纷指责:
[芙宁娜大人,你这么大脾气?]
[台下这么多观众,花这么多钱看你的演出,你不去用心,反倒自己耍小性子?]
[500年的经历,连个基本功都不会?]
[真是比人还要不如的神啊。]
……
“别…别说了。”
表演的失误,让原本想要借音乐舞蹈逃避疼痛指责的她无所遁形。
摔在已经凝固冷却的血泊里,让原本本就不应该剧烈运动的身体雪上加霜。
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一大半都是遍布着淤青紫肿了。
而芙宁娜那如同奴隶一样的无力发声,难以抗衡台下百人的激烈声讨。
台下的观众根本不在意方才神明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被抓住脖子像垃圾一样扔着,腹部被打一枪,他们都视若无睹。
他们只看演出效果,不在意演员的经历。
随着谩骂声越发激烈,那跪在舞台上向子民们谢罪请求饶恕的她在肉体与精神折磨下昏死过去。
脑袋重重地砸在舞台上,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自己头上帽子慢慢滚动。
而观众席上,数百位观众没有惊讶,有且仅有的,是那出奇一致的微笑。
令她灵魂一颤的微笑。
……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歌剧院里。
同样是有些嘈杂的观众席,但自己的位置……
“噔噔——”
[肃静,肃静,法庭禁止喧闹——]
最高审判席上,那无比熟悉的身影镇着权杖,台下的稀碎声立即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右边,原本是自己所处的位置上,如今坐着的却是拯救自己多次的灰发少年——穹。
而他身后则是克洛琳德。
见状,芙宁娜瞳孔一缩。
那自己所处的位置……
[现对芙宁娜·德·枫丹歌剧演出过程出现重大失职一案以及历年出现的重大灾难有关神明芙卡洛斯严重失职等多起案件,同时审判,现在开庭——]
随着谕示裁定枢机正式宣布审判的开始,观众席们对神明的口诛笔伐,开始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维莱特那公正无比的宣告,在芙宁娜耳中,却如此陌生。
等等……结局不是这样的。
[居于神位五百年,明明将戏剧带给了枫丹人。但在今天,在舞台上面的故意演出失职导致歌剧院的口碑在七国极速变差。]
观众席上,一位观众率先发言,直指被押在原告位上孤立无援的芙宁娜,义正言辞道。
[没错!]
[说得好!]
……
观众们对那发言者是出奇的赞同,就连那维莱特那看不出表情的脸都微微点头。
不……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看看我那时的状态。
被抓着脖子扔在舞台上,不但喉咙说不出话,身体剧痛,骨头错位。
那一声枪响,打在我身上,舞台的血泊,我脸上,头发上,衣服上,腿上,眼睛里,手上的血污你们是没有看到吗?!!
你们看看我现在的状态,看看我身上的血迹!!!
小主,
右眼被鲜血染上,开始看不清了。神明呆呆地用仅剩左眼看着这个让她窒息的场面。
这个针对她的审判,所有人都在质问她,所有人都在排斥她,所有人都在厌恶她……
台下的熟人,娜维娅,安娅,安沃奇,公子,卡雷斯,夏洛蒂……每个人的表情无一不是对自己的反感。
反感她对于事实的否定。
但他们看到的事实,就是事实嘛?!!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转而看着那维莱特,而那维莱特也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在她尚且留有希望的表情下,那维莱特开口:
[被告人芙宁娜·德·枫丹,你准备了什么辩词开反对对方的观点吗?]
“w……”芙宁娜想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如今的声音如同吞炭一样,沙哑难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急得掉眼泪,将自己身上的血迹伤口不断向那维莱特展示,想要表达自己演出失误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
但,那维莱特却和那些观众一样,对于芙宁娜的狼狈状态和行为视而不见。
一股绝望瞬间淹没了她了身心,她忍着委屈,用自己带着血污的黑白手套擦拭了眼里不断流出的那显得无比廉价的泪水。
然后,再次抬头,无助地看着那维莱特右边的一个台上,本是自己坐着的位置,如今是那个灰发少年,穹。
既然那维莱特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她现在只能信的,就是帮助她躲过数次死亡的他了。
于是,芙宁娜将仅有的一丝希望,寄托在少年接下来的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