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皆是尸骨和亡魂,没靠近就能闻得到冲天臭气,用河水冲刷了几遍都无济于事,到了夜晚,有人说隐隐能听到哀嚎声,越传越邪乎,成了平岗城不愿涉足的禁地。
一个酒葫芦伸到李桃歌面前。
一身贵气的萝枭打着哈欠,与他并排站立,“昨夜东门又闹鬼了,有人失足掉进护城河,淹死了,尸体到现在都找不到,传闻是水鬼给吞了,闹的人心惶惶。你最好找来和尚和道士作法,解解他们心里的鬼,要不然会落下病根。”
李桃歌拔掉酒塞,灌了口酒,浓烈直白,一如草原子民般豪爽。
李桃歌没想到劲这么大,被辣的龇牙咧嘴,好半天才喘过气,问道:“世子殿下信鬼神之说吗?”
萝枭笑道:“我父王就是草原真神,你说我信不信?”
李桃歌说道:“臭丘八心里有了忌惮,出刀都会凝滞,心里的鬼,还需他们自己去解。”
萝枭摇头道:“这可不是带兵的办法,万事都由士卒自己解决,要你这主帅何用?”
李桃歌笑道:“我不是保宁军主帅,瑞王刘甫才是,只负责率领爷们西征打仗,哄孩子的活不归我管。”
萝枭好笑道:“本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偏要装成老气横秋,先褪去胎毛再说吧,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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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歌无所谓一笑,灌进一大口酒。
萝枭忽然神色阴晦,沉声道:“听说了没有,赵之佛又吃了败仗,中了两剑,生死不知,北线一败再败,贪狼军快要踏足多渤草原了。”
李桃歌呆滞半天,惊愕道:“贪狼军不是只有十万吗?怎么能将四十万北策军打的落花流水?况且草原派有重兵,东庭大都护崔如也一同支援,三面夹击,难道吃不掉那十万人马?”
萝枭正色道:“你以为贪狼军,是郭熙的安西军?大周向来以将士勇猛着称于世,尤其是领军将帅,个个都是文武全才,咱们跟人家打,从来都没赢过,赵之佛守了北线几十年,屡战屡败,居然守出一个天下公认的名将头衔,你猜猜是为啥?张燕云率领十八骑,硬撼贪狼军六百里,听好喽,对方是退,而不是败,有备而来,又是以逸待劳,这都没能全歼,足以说明贪狼军有多难缠。”
李桃歌从来没和大周打过交道,仅凭世子的口述,已经对大周军队有所了解,感慨道:“几十万大军牵制在北线,每天都是一笔巨额开销,朝廷本来钱粮就告急,再打下去,国库如何吃的消。”
萝枭若有所思道:“所以必须速战速决,派名将顶替赵之佛,将贪狼军打回英雄山北侧,一天都不能耽搁。”
李桃歌询问道:“依世子高见,朝廷会派谁出马?”
萝枭似笑非笑道:“这得问你爹,圣人不问朝政,杜相又关在碎叶城,整个大宁如今攥在李相手中,可惜能挂帅的名将并不多,只有一人能担负重任。”
李桃歌唏嘘道:“能挽天倾者,只有他了吧……”
二人心有灵犀,谁都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口。
一年之前战无不胜的功臣,如今却成为了忌讳。
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