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拆掉枷锁,正色道:“征讨郭贼,需要世叔的一臂之力,昨夜我说过,您还当您的刺史,七万复州死士还是在您麾下,破了碎叶城,再论功行赏。”
莫奚官缓缓摇头道:“李公子,并非是我不想铲除郭熙,而是有难言之隐。我和郭熙乃八拜之交,转过头来,带着朝廷大军去打我的义弟,后世该如何议莫某?何况我的老母亲和发妻,都被郭熙关在碎叶城,我不露面,家人或许还有条生路,一旦率军西进,怕还没走到沙州,他们就已遭到毒手。想要安西都护府的详情,我都可以给,唯独不能带兵去征讨,别再强人所难了。”
李桃歌听人家说的在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强求,请莫刺史走出牢房,回到府中休养。”
莫奚官苦笑道:“老母发妻生死不知,哪里还有心情休养,就让我在这牢里待一段时日,静静心吧。”
强扭的瓜不甜,才送出七万大军,李桃歌也不好意思再强求,拱手道:“多有打扰,晚辈告辞。”
“李公子留步。”
莫奚官慢条斯理重新戴好枷锁,抚平囚袍褶皱,轻声道:“郭熙深知自己处境危险,已下令重兵把守的城池,悉数撤回碎叶城附近,虎口关之前仅有几千杂兵,沙州和渭州驻守的兵马也不会太多,你们一路西进,只需再等待数日,便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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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歌纳闷道:“郭熙为何要将西军都撤回到碎叶城附近?有雄关驻守在州府,岂不是更能安枕无忧?”
莫奚官玩味笑道:“我这一个头磕在地上的义兄,都能归顺朝廷,其他守将,又怎会心甘情愿陪他当叛军。郭熙这人,小肚鸡肠,对谁都生有提防,他不久前曾写信给我,若是宗大治和曹恕敢对他不忠,令我即刻派人刺杀,对自己女婿都不放心,还能放心谁呢?”
李桃歌想了想,说道:“西军声称四十万,其实有多少?”
莫奚官伸出大手,“至少五十万。”
李桃歌瞬间呆滞。
别人克扣军饷,吸取兵血,兵越养越少,他怎么越养越多?
莫奚官说道:“他这些年贪来的银子,十有八九花在了养兵,譬如复州,在籍五万,实则七万,闲时是农,战时是兵,只领一半军饷,必要时扔掉农具,抄起刀枪,照样能够杀人。他们这些兵,养起来很便宜,四十万大军的饷银,其实能养出八十万,西北不像别的地方,贫瘠之地,只要给一条活路,为了养活妻儿老小,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对西疆情况心知肚明的李桃歌认真点头。
盗匪横行,民不聊生,一两银子能生出命案的地方,出啥事都不稀奇。
莫奚官继续说道:“郭熙如今打着皇叔的幌子,在和大周骠月眉来眼去,他想抱一条粗腿,至今还没选好依附在谁的门下,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大周使节,今日正在碎叶城。”
大周?
李桃歌倒吸一口凉气。
北线的战事处于胶着状态,如今再来蹚郭熙这趟浑水,放着宿敌骠月不打,怎么光来找大宁的麻烦?
莫奚官慎重说道:“李公子,我并没有征讨郭熙的好法子,只想告知你一声,攻打碎叶城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切不可亲自跑去督战。大周修行者众多,最擅长刺杀斩将,当初甚至派出谪仙人来刺杀你的祖父,上个月又派出高手杀掉了赵之佛儿子,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