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后,顾绫雪便回房休息了,颠簸了一天,她倒头就睡。
而另外一间屋内,嬴政和李斯两个人却无心睡眠,各有心事。
尤其是李斯,在听说了蝗灾苗头又开始出现的时候,发愁了。
蝗灾盛于夏秋之间,百谷成熟之季,一旦泛滥,将为大秦带来极大的灾难。
三十年前的那一次大疫,还历历在目呢!
数以万计的蝗虫铺天盖地,所过之处庄稼颗粒无收!
百姓以树皮充饥,国库无存粮,饿殍遍地!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若非始皇当年以战养国,下令用战争掠夺收缴其他诸侯国的粮食来养秦国,那一次的灾难也不会险险度过。
但如今秦一统天下,六合之内,已全是大秦子民了。
“李相,觉得可有治本之法?”
嬴政喝了一口茶,一缕热气氤氲而上,遮掩了他眼底深处的精芒。
要知道朝廷以往的那些对策,不管是国库赈灾,还是募集人手挖掘蝗蝻,都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李斯显然也心中明白,他苦思冥想了片刻,还是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臣万分惭愧。”
法子倒是有不少,但都谈不上治本……
嬴政并没有生气,相反还笑了起来。
李斯都快懵了,陛下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莫非是怒极反笑?
“你觉得顾绫雪此人如何?”
嬴政忽然问道。
李斯心中一动,他是知道不久之前陛下和她二人在驿舍里密谈了片刻的,莫非是那顾二小姐又对陛下说了些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他沉吟了片刻后,才认真的说道:“回陛下,臣觉得顾家小姐此人胆大心细,秀外慧中,有些小聪明在身。”
“小聪明?”
嬴政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仅是小聪明可不会懂得根治蝗灾之法。”
紧接着,嬴政便将顾绫雪在包厢内所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李斯越听眼睛越亮。
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最后只觉得惊为天人!
依蝗虫好产卵于湿地,而卵不耐高温水浸之性,于蝗患深重之湖泊立“闸”,以制水位之不降?
于杂草繁生之地植稻?
于濒海荒芜之壤立盐场?
自根本上绝蝗灾之源!?
再则将蝗虫炸制、炒食、炖汤、泡酒、制药,乃至研磨为粉,以为军粮、饲料之用等等等……
“果真如此美味?且具高营养,能补虚弱之体,活血化瘀、止咳平喘种种功效乎?”
李斯咽了一下口水,又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不,老臣之意是,仅凭修水利、垦荒地、建盐场,即可根治蝗患?此法闻所未闻也……”
“成效如何,一试即知。此事朕便委于李相,务须妥善办理。”嬴政目光幽深的说道。
李斯微微一怔,躬身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作为上承皇帝诏命,下统百官,辅佐皇帝治理全国政务的左丞相。
李斯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当顾绫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了。
“小姐,热水和早膳已经备好了。”绿茵一边说着,一边上来为顾绫雪更衣梳发。
“冯大人他们起来没有?”顾绫雪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