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重新落锁。
苏梦怔怔望着栏杆缝隙处,放空着思绪,紧绷的脊背缓缓松弛,直至整个人卧进了稻草堆里。
活下来了。
真奇怪,明明有时想死,真的死到临头的时候,却又抛弃自尊地想要活着。
这就是深植在人心深处的求生欲望吗?
她忽然又想起了胡老丈,对方大抵是已经死了的,想到这里,苏梦没来由地有了一种羞惭感。
这羞惭感让她默默地侧过了身子,将脸颊埋入了有些粗糙的稻草之中,任泪水落入稻草堆里,没了痕迹。
一觉醒来,桌上已放上了一份饭菜,饭菜放在食盒中,食盒的底部是装着碳屑的铁盒,因此饭菜依旧是热腾腾的。
在监牢的角落,还摆上了洗漱的用品,苏梦用手指沾了牙粉洗了牙齿,又用水擦了擦脸,享用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后,觉得情绪平复了许多。
美食果然能让人心情变好,现在的她,觉得就算下一刻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今天,容笛又一次来到了这处监牢。
每一次看到对方出尘的容貌,苏梦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眼睛都有些移不开了。
“今天还是背《百草集注》吗?”
看到对方坐在桌子旁时,苏梦忍不住发问。
“不,今天来背你修习的武功心法。”
容笛的声音如冰晶刺骨,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梦,漆黑的瞳眸带着审视。
苏梦愣住,她所修习的明玉功是世间一流的内功心法,只是手筋脚筋被挑断后,因为经脉未完全愈合,每次运转周天都会剧痛难忍,因此她已有一阵子没有修习武功了。
她应该从未表露过自己的武功,容笛为什么会这么目的性明确的要她交出自己的武功心法?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自己。”
容笛神色平静,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苏梦的身边,然后蹲下身子,牵起了她的右手。
苍白如玉,如华美瓷器一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腕上的伤口。
苏梦紧绷着身躯不敢动作,有些分神地想到,容笛的手比想象中更加柔软,也更加温暖。
“你受的伤很深,”他的声音此时变得轻柔起来,配合着抚摸伤口的动作,让苏梦有了一种自己在被怜惜的错觉。
“断了你筋脉的人一定是想让你成为四肢完全不能动作的废人,可是你现在却依旧能走路,能握住碗筷吃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梦低头,看着对方的手,也看着自己的伤。
“因为我修习的功法。”
“是的。”
容笛轻轻笑了。
“你修习了一本很好的功法,你本不该疏于修习的,不然筋脉就不会只愈合成这副样子。”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帮你的,因为你现在,是个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