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是药童的药童来到了这间小院。
其他洒扫的奴仆,守门的侍卫却对此视而不见。
苏梦最终还是自力更生的给自己换好了药,然后询问一旁表情依旧倔强不满的少年。
“你是谁?”
她没有问叫什么名字,而是问你是谁。
她想得到的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身份。
可少年却露出了有些悲愤的神情。
“我谁也不是!”
他的语气很生硬,很倔强。
苏梦这一次更加仔细认真地打量了少年几眼。
她忽然发现少年真的只是一个少年,若是在她出生的时代,对方这样的年岁应该还不到高中。
于是她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同时也决定不再在意对方之前弄疼自己的事情。
“你总要让我给你一个称呼。”
“就像我叫做苏梦,你可以喊我苏姐姐。”
“我该怎么称呼你?难道只是喊你一声喂吗?”
苏梦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人很有意思,而且他也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容笛和简大夫,仅有的能跟她多聊上几句话的人。
少年的态度依旧很冷硬。
“我已经有了一个姐姐了,并不想喊别的女人姐姐。”
“那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不介意。”
少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话,转身便离开了。
苏梦没有追出去,或许不走到小院的门口,不被侍卫持着刀剑拦着,她便可以麻痹自己,忽视她被囚禁的事实。
少年走出了院子,侍卫没有丝毫阻拦。
苏梦倚在房门处,隔着一片宽阔宁静的小院,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是平静的生活里忽然来了一只野猫,野猫在你面前舔舔爪子,生疏的抬着眼眸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你会觉得有些可爱,有些惊喜,但也不会强做挽留。
少年在门外,她在门内。
前者忽然转过了身看她。
“喂,如果你敢出来,我就带你走,怎么样?”
“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总归不在这里。”
“这里不好吗?”
少年笑了笑。
笑得很讥讽。
“你觉得这里很好吗?”
苏梦沉默了,她又想起了容笛,想象中的那个人清冷温和的看着她,向她伸出手。
她想象不出来自己握上那只手的样子。
真奇怪。
“喂,你到底出不出来?”
少年有些不耐,抬步欲走。
苏梦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一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时候,她笑了。
真奇怪,人为什么总是会追逐自由?
当初放弃尊严得到了活命的机会,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想要突破桎梏?
一个只是见了一面的陌生少年,他年轻,稚嫩,倔强,肩膀单薄的像水上的浮萍,风中的蒲公英。
为什么他的话语,让人有一种想要信任的冲动?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门边,与少年只差了一个门槛的距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笑过了。
“我走出去,可能会死的。”
她说。
少年道:“被困在那里跟死有什么区别?”
“你又没有死过,怎么知道跟死没有区别?”
少年嗤笑。
“难道你就死过不成?”
站在门另一端的女人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
那是一种让人说不出来意味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