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梦披上衣服,小童脸上的红晕褪去,他不看苏梦的双腿,仰头看着她的脸,努力鼓足了气势道:“是你把醍醐花的草芽压坏的吗?”
苏梦点了点头。
小童大怒:“这可是梅先生特意寻来的种子,种了许久都未能发芽,如今好不容易机缘巧合下发了芽,却被你压坏了,你赔得起吗?!”
苏梦很谦逊道:“那怎么办,我身无分文。”
这奇怪的女子态度实在是好极了,让童子也没了法子。
刚生出的愤怒在对方如画的眉眼歉疚一瞥下,便如遇了冰雪一般消融。
他提了口气,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唉,看来此事只能交给梅先生定夺啦。”
苏梦很快见到了梅先生。
那是一个学究一般的老者,穿着文士衫,留着花白的长须,仿佛随时都可以摇头说上几句‘之乎者也’。
彼时的梅先生正挠着头,苦着一张脸,看着桌上的一幅字画。
“这怎么能是假的呢?”
“梅先生,”小童恭恭谨谨地道:“有一位叫做苏梦的姑娘,不小心闯进院中,压坏了醍醐花的草茎……”
话还没有说完,梅先生便长长地叹了口气:“唉——”
这一口气仿佛叹出无尽愁苦,让小童身后的苏梦都不禁怀疑起自己莫不是犯下了难赎的过错,将举世罕见的奇珍药草给压坏了不成?
小童却已习以为常,追问道:“梅先生,请问要如何处置?”
梅先生摆了摆手:“弄坏了什么就补回什么,不要再来烦扰我。”
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未离案上的画卷。
于是苏梦稀里糊涂地被那小童拉走,稀里糊涂地换了身药仆的衣衫,布巾裹了长发,手中被塞进了一个药锄。
“梅先生的意思,你既然压坏了醍醐花,就要再把它好好种出来才算弥补了过错,不把醍醐花种出来,你哪儿也不许去!”
苏梦眨眨眼:“哪儿也不许去的意思,就是让我住在这里?”
童子点头。
苏梦又问:“哪儿也不许去的意思,便是饮食也在此处?”
童子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梦犹豫了一下:“那……那好吧。”
她仰头看了眼灿烂的天光,今天果然是个适合白日做梦的好天气。
然后她捏了下自己的手背。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