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开口。
“我这故事要对四个人讲,如今还缺了两人,如今胡苗两家已坐在这里,还差了两家。”
胡一刀若有所思,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见苗人凤已‘铛啷’一声放下了酒碗。
他冷嗤一声,语气冷漠道:“看来辽东大侠不过如此,竟还请了人当说客。”
他站起身:“你若未做好准备,那我明日再来。”
这种反应是在胡一刀意料之中的,也正因如此,哪怕他已查到了一些真相,也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以他胡家人的身份,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这位苏大夫的话却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胡一刀已决定,等苗人凤走了,要先跟这位苏大夫仔细聊聊。
但是苗人凤却未能离开。
在苗人凤起身的时候,他那只蒲扇似的大掌还按在桌上——然后两只竹筷的末端压在了他的掌背。
握筷子的手是一只纤白的女人的手,仅从这只手,决计猜不出其人的年龄。
苗人凤的身形顿住,除了他本人,旁人根本意识不到此时的凶险之处。
以他的武功,按理说江湖中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这样无声无息地将筷子压在他的手上,但这位总是柔柔笑着的女人,显然不在绝大多数人之列。
她能悄无声息地在他的手背上压上竹筷,也能悄无声息地侵向他的手腕脉门——脉门被制,对于江湖人来说,无疑是将性命交给了别人手中。
苗人凤没有动,而是冷冷道:“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
他在与胡一刀讲话。
胡一刀摇了摇头道:“我与苏大夫也不过认识了不到一天。”
苗人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坐回了座位上,此时,已有几个人手持着刀剑靠近了苏梦,苗人凤道:“滚开!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其余人面面相觑,人群在这时散开,一个仪表堂堂,文士模样的男子,与一个衣服有数个补丁,背着大刀的汉子走了出来。
“敢问阁下是哪位高人?”那文士模样的男子拱手一礼,客客气气道。
苏梦瞧了瞧他,忽然问道:“你姓田?”
文士道:“在下田归农。”
“好。”苏梦起身道,“田公子,你请坐。”
最后这六个字说的轻柔飘忽,田归农一个恍惚,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这四方桌的中间位置上。
田归农心中惊骇极了,倏然站起,身后的长凳被他骤然的动作带的向后一撤,这时,一只脚踢了一下长凳,凳子撞到了田归农的膝窝,他腿上一软,又重重地坐在了凳子上。
田归农咽了下唾沫,不敢再动,只开口道:“我是怎么坐过来的?”
后方的女声道:“自然是我客客气气地请您,您也客客气气地坐过来的,范帮主,我说的对不对?”
离田归农不远的后方,范帮主苦笑:“自然是田兄你自己走过去的。”
田伯光面白如纸,竟也还强撑着笑:“既如此,范兄也过来吧,这位前辈的话,看来还是值得一听的。”
于是这一张方桌上,规规矩矩地坐了四个人。
苏梦将隔壁桌的长凳踢了过来,悠然坐下,然后缓缓开口。
“故事呢,自然是要从顺治年间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