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鞘。
在王虚空的眼中,面前的女子拔出的不是剑。
而是一束光。
她拔剑的时机太过巧妙,秋水剑水波似的剑纹以巧之又巧的角度折出了一抹光。
剑溶于光中,成了无形。
无形的剑该如何避?
苏梦的双眼感光能力之强,既可以在暗中视物,也可以在白日捕光。
她的眼捉住了那抹妙到毫巅的光,于是她的剑成了无形的剑。
王虚空那被肉挤压的小眼睛倏然睁大,他的瞳眸中映着那道光,他的手还握着刀柄。
他没有拔刀。
而是退!疾退!
在王虚空退的同时,苏梦脚下砰然炸起一圈雪花,人随着剑逼近王虚空。
位置的改变让那抹靠着光线隐形的长剑从光中跃出,王虚空仅靠一招‘退’就破掉了这一招无形之剑,可是王虚空的神情反而愈发凝重。
在方才那一刻,‘拔刀’和‘退’,他只能选择一个。
若拔刀,未必破的了无形之剑。
若全力退开,必然能使此剑现形。
他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可是那逼近的剑攫取着他的呼吸,针芒似的杀机遍布全身,他错过了拔刀的机会,苏梦又焉会再给他机会?
此时此刻,恰如叶红在长街被暗杀时的处境,被一位顶尖剑客压迫了拔剑的机会,便很难再抓住机会反击。
当时的叶红是靠着忽然闯入战局的王虚空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那么王虚空呢?
王虚空忽然觉得有些冷,鼻子有些痒。
他的嘴巴忽然大大咧起,双眼挤成了一条缝,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
唾液,鼻水,泪花,溅成一串迸射的光点。
苏梦几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她几乎是本能的头皮发麻,足尖一顿,长剑骤然下划,从地上划起一片积雪,雪花向前激射,挡住了那些污物。
雪花落下。
王虚空已拔刀。
他笑的狡诈又无辜:“你借光,我借喷嚏,并无什么不同。”
苏梦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笑不出来,只冷冷道:“你打喷嚏的时候,耸肩闭眼,身上至少有二十五处破绽。”
王虚空道:“可是你没有进,而是退了。”
他手中的刀冰冷锋锐:“现在你拔剑,我拔刀,我们又到了一样的起点。”
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这样的……
苏梦想不出来形容词,王虚空这种风格是她生平仅见,她有种想要迫切结束战斗的冲动。
可此时光黯淡了。
余晖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坠入了雪地的尽头,那方才还昏黄的天色,成了一抹淡淡的青灰。
王虚空在光消失的一瞬间出刀。
大刀卷着冰冷的空气,发出沉闷的破空声,然后撞上了剑,剑鸣清脆。
王虚空的刀举重若轻,质朴无华,蕴含着大巧不工的哲理,他的刀每一招都清晰的拖着刀的影子。
苏梦的剑奇诡迅疾,精巧而周密,仿佛一张没有缝隙的网,一盘没有余地的棋,她的剑时隐时现,每一招都有真有假,暗藏着廿余种变招。
可王虚空的刀每一次都看破了虚招,迎上了实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