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山区的夜晚,除了恼人的蝉鸣声之外,往往还附带着萤火虫之类的意外之喜。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着,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然而,秦家老宅二楼处的空中花园里,一左一右对峙着的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样的美景。
秦韵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双手放在侧面,紧握成拳,眼中积聚着暴风雨,似乎随时都能发作。
她听到对面的父亲,用一种十分冷漠的语气告诉自己。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就抱歉了,那个小姑娘怕是得自求多福了。”
秦澍完全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医学界久负盛名的医生,说出这种话又多么败坏形象。
或许也是因为常年在一线治病救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生死别离,对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姑娘的存活与否,一点都不关心,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来。
秦韵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她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早就该知道的,这个死老头子就是想拿这件事情拿捏自己,趁机把这么多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一举完成。
“当年,我学医的时候进入医学院,老师告诉我们,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医生,都不会对病人见死不救。”
“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秦韵止住了笑意,又勾了勾唇角,眼中嘲讽倾泻而出。
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早就习惯了来自女儿的冷嘲热讽,听完这句话之后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只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任何人都会有苦衷的,阿韵。”
“我为医学界贡献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想要完成一个小小的愿望,难道也不行吗?”
再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那些莫须有的良心和盛名有什么用?
他只是想把妻子的坟墓,迁到离自己近一些的地方而已。
说着说着,秦澍眼中又燃起了一丝期望。
“只要你答应我,我现在马上就去找人,绝对不会耽误那个小姑娘的病,你放心,阿韵!”
其实之前,秦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直接带人去迁坟的。
但是奈何,这个女儿的性格就随了她那死去的母亲一样,又倔又不听劝。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当年还没满20岁的秦韵,就敢报警要抓他们,甚至还自己去找了学院里的法学教授,麻烦对方帮忙打官司。
要不是秦澍在司法界有几个熟人,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不然真的会被年纪轻轻的秦韵给咬一层皮下来。
所以自打那次以后,秦澍就只能通过各种旁敲侧击,试图来试探秦韵的态度了。
秦韵感觉到气血在翻涌,一波又一波的怒火在心间燃烧蔓延着,还有曾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全都在脑海中一一回放。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垂下脑袋,眨了几下眼睛,快速变化思绪。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也没有让你为我做过什么。”
“就这一次,你也要让我彻底寒心是吗?”
秦韵重新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轻声开口说出的话语,却带着从来都没有过的示弱。
她知道硬碰硬行不通,所以干脆改变策略,装一下可怜,看看能不能唤醒死老头子内心的那点同理心。
秦澍内心震动了一下,眼中闪过许多种情绪。
有挣扎、愧疚、不安、等等,最后变成了坚定。
“你...”
就在秦澍想要开口拒绝秦韵的时候,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句话。
“爸。”
空旷的花园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秦韵的这一声‘爸’,扎扎实实地落在了秦澍耳中。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韩希。
“你叫我什么?”
应该没有听错,也不是幻听吧?
她刚刚是叫了自己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