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觉,天动地遥。
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铁料,被丢进了冲压锤的下面。
惊雷奋发。
轰鸣赫赫,地动震震,霹雳绝响延绵不断,左右手的连番击打行云流水,在开始的瞬间,便注定了尽头的终结。
在解离术的干涉之下,一切灵质强化尽数崩溃,防御完全毫无效果。
摧枯拉朽,酣畅淋漓的破坏自双手之下展现——
直到久违的热身终于完毕之后,叶教授才施以怜悯,击溃了胸前正中央的天元徽记。
季觉,仰天倒下。
剧烈呛咳,喘息,再无任何反击的余力。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和红肿的痕迹,就像是投票时忘记了选大D,被装进箱子里玩了俩小时的无敌风火轮。
再没有动弹的力气了。
内脏的痉挛和抽搐此刻才终于抵达了脑髓,带来了难以克制的痛苦和折磨。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仿佛看到了叶教授垂眸俯瞰。
“这又是什么招?”
季觉苦笑,“自己,瞎……瞎琢磨的。”
“嗯。”
叶教授点头赞许,“确实很瞎。”
她弯下腰来,握紧了拳头,对准了季觉的心脏,猛然砸下一锤。
季觉的整个身体都在闷响之中弹了起来,四肢抽搐。
可被砸了这么一拳之后,内脏的痉挛还有心脏的疯狂颤抖居然都不可思议的好了起来。最起码,比刚刚那一副过载崩溃、奄奄一息的感觉要舒服了很多。
在刚刚那短暂的一锤里,叶教授竟然直接统合了已经彻底失控的内脏,在他的身体内部完成了一次炼金术上的协律。
将一切,再度拼合为了一个整体。
神乎其技。
“我的药剂学造诣只能说凑合,等会儿自己去找个药剂师看看吧。”
叶教授随手从空气里拿出了一个药瓶来,倒出了一颗药片一样的东西丢进了他嘴里,嘱咐他含着不准吞。丝丝凉意自口中滑入肺腑,浇灭了灼热的痛楚。
终于让他勉强恢复了正常。
在他胸前,古老者之口焕发出蒙蒙光亮,开始渐渐修复他的身体。
“阿纯跟我说你前些日子忽然开始看解剖学和外科学的书……恐怕是从你学了灵质攻防那一天就开始琢磨了吧?”
叶限一眼洞彻了季觉的把戏,摇头感慨:“将自己的身体变成机器?嘿,真有你的。”
这就是把戏中所隐藏的奥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内脏、血管、神经、肌肉、骨骼——这一系列器官所组成的人体,本身就是一台机器。
一台繁复又精密的生存机器。
而季觉所做的,就是通过流体炼金术,强行提升自己肉体的上限,同灵魂衔接之后,再辅佐以非攻,对自身进行炼金操作。最终,通过机械降神的强制执行力,将自己的肉体,彻底转变成了武器!
解放上限,破除桎梏,仿佛引擎一样过载运转。在转瞬间,便已经获取了绝对不属于自己这个程度,甚至已经跨越了大阶段,迈入蜕变位阶的力量和速度。
效果不可谓不惊人。
后果,也不可谓不糟糕……
因为,身体毕竟不是机器。
或者说,人的肉体的耐受能力对于机器而言,实在太差了。
这一份力量的代价,是季觉自己的性命。
倘若不是叶教授自始至终都在旁观监理及时打断的话,他现在已经请陆妈和叶纯他们坐一桌儿开席了。
“心脏、大脑、主动脉……激素紊乱,肌肉重度拉伤,骨裂和神经紊乱……”叶教授的手指隔空从季觉身上扫过,一一点出问题,“瞎搞也要有个限度。这么搞除了容易死得快之外,没别的好处。”
“总要有个完善过程的。”
季觉艰难的笑了笑:“我觉得总有机会实现的。”
毕竟,如今的他,最不用担心的就是精细化操作和控制力了。倘若别人对复杂的人体结构会无从下手的话,那么对于兼具非攻、妙手天成和流体炼金术的季觉来说,虽然有点难度,但并不算大。
需要重点强化心脑血管的承受能力,神经和淋巴系统的调控也要注意,大脑部分的保护要率先做好。
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罗列分析问题所在和组织下一步的计划和试验了。
“伱果然还是没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啊……”
叶限随手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来,一步步踩着升起的台阶,回到客厅里,将他丢回了沙发上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知道这次错哪儿了吗?”
“呃……”
季觉犹豫着,试探性的问:“作死?”
确实,各种意义上的作死,有些人只是不清楚后果,所以不作不死,而有些人,是一开始就不知死活往死路去作的。
就比如季觉。
叶限冷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是吧?”
“下次……咳咳,下次再说……”
季觉乖巧的低下头,终究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足够坦诚,很好。
叶限缓缓点头,她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死性不改的家伙。
她说,“以后灵质攻防的课程,每天增加两个课时。”
顿时,季觉的眼珠子快吓得瞪出来:“没……必要吧?”
“不,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叶教授瞥了一眼他的双手:“最起码,等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控制非攻了再说。难道你以为圣贤撸起袖子来也是两条大花臂么?看着就碍眼。”
“啊这……”
季觉欲言又止,他总感觉,叶教授讨厌的不止是这种刺青一样的痕迹,好像对非攻也没什么好脾气。
可他又不敢继续问这种一定会死的问题,只能转换话题:“打拳也要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