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方再度有车队疾驰的声音传来,陈玉帛的电话终于响起,他狂喜着起身,向着车队疯狂挥手。
车队隔着老远停下,有个干瘦的白头发男人从车上下来,带着几个年轻人,先是检查了陈玉帛的状况,了解了一下现场情况之后,那个被叫做林叔的男人便主动向着季觉迎了上来。
灵质波动引而不发,脚步轻巧但又坚实稳定,眼神锐利但看向季觉时却又一片和煦,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威胁。
陌生的天选者主动伸出了手,笑容热诚。
“季先生,真对不起,今晚麻烦太多了,老板实在抽不开身,没办法亲自过来向您致谢。”
说着,他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名片,双手奉上:“来之前,他特地交代,多谢今晚的援手,情义实在难得,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也盼望您不要芥蒂这些意外,什么时候得闲的话,务必赏光,一起吃个茶。”
“好说好说。”
季觉微笑着,同样接过名片,当着他的面郑重收好。
这样的话,大家也算是走完社会人的礼貌流程了。
陈行舟认下了这一份自己亲弟弟的救命人情,并且给出许诺。虽然人情能变现多少还两说,自己一时半会儿和荒集也没什么交集。但主动送上门来的报酬,不要白不要啊。
要知道,那一张轻薄普通的名片对于多少渴望而不可得的人来说,可能就是通向上流社会的龙门了。
“那边山上还有一个枪手,别忘了。”
他指了指山上的高点:“应该是军队出身,小心周围有诡雷。速度快点的话,应该还有气儿。”
林叔神情一肃:“我亲自去。”
老者的身影在阴暗中仿佛虚幻一般,飘忽不定,只是几个起落就已经落在了高点,丝毫不见任何吃力的迹象。
隐约听见了爆炸的声音,不过很快,他就提着一具尸体下来了,叹息着丢在地上:“已经死了,服毒。不过看身上的纹身,应该是帝国那边的人,这种人在崖城不多,查起来也方便。”
就在说话的时候,几个离队的年轻人也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垂头丧气脸色灰败的穆疆,礼貌的将他送进了车里,有个人过来跟林叔报告:“那个女的不见了。”
林叔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临走之前,陈玉帛推开了旁边照顾的人走过来。
“今天多亏你了,老季。”
他用力的抱了一下季觉,拍了拍他的后背:“如果后面还有空的话,来我家坐坐怎么样?我请你撸猫!”
实话说,季觉不喜欢麻烦,对猫真的不感兴趣,哪怕他家的猫会后空翻也一样。
可看着陈玉帛的神情,还有那一丝隐约的卑微恳请。
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
没办法,老板给了钱的,况且,老板为人也不错。哥哥的名片都收了,弟弟的猫撸上两把又怎么了?
“好啊。”
他点头:“等回头要保养的时候,我上门帮伱修车。”
于是,陈玉帛就笑起来了。
就好像今天晚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更值得如此开心一般。
他挥手远去。
只留下季觉一个人坐在小牛马的身上,吹着夜风,看着星空,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工作时间之外悄悄和客户有人私人感情的惆怅感。
加钟不给钱就算了,还骗我去他家看猫。
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你说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帮片儿警是不是最后知道的?”
大半个小时之后,夜宵摊子上,闻雯挂断了手机,撇了撇嘴,仰头吨吨吨干掉了一扎啤酒之后,才摇头叹息。
“谁的电话?”童画好奇。
“你哥的。”
闻雯夹着毛豆随意说道:“一部的大爷们通知我们这帮巡逻干活儿的,最近崖城不太平,做事儿的时候注意一些。”
“啊,童山那个臭傻逼!”
童画顿时大怒拍桌:“他小时候砸了二叔的罐子还是我替他顶雷呢,这么不把我当盘儿菜?!别气,闻姐,我回去就甩脸色给他看。”
“甩脸色给他也没用。”
闻雯被逗笑了,摇头:“一个小时前,雷耀兴的人对陈行舟的弟弟下了杀手,幸亏他弟弟福大命大,事先雇了个……来赚外快的保镖,捡回一条命。”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尤为古怪,就好像扫黄的时候在一排蹲地上抱头的家伙里看到了熟人一样。
发自内心的好奇和怀疑——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然后,陈行舟也不是善茬,这事儿还没过五分钟,雷耀兴的私人会计和司机,就被人从丽华区最高的楼上丢下来了,在明月广场上砸成了一滩烂泥。
现在两边已经开始呼朋唤友,剑拔弩张,搞不好就要打起来了。”
“啊?”
童画愕然:“雷武业不管?”
作为荒集在本地的主理和话事人,雷武业这个名字四十年来,如同乌云一样,盖在崖城阴暗面的上空。
就好像食物链最顶层的猛兽,驾驭着麾下的诸多人马,将整个崖城的暗面打造成了水泼不进的壁垒,一个人独享了所有崖城走私的红利。
如今自己的干儿子和最信任的助手要打起来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这就很离谱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闻雯叹了口气,“雷武业那个老登快咽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