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点灯,院子里静悄悄的。
路过灶房时,谷荔看到里面饭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晚食。三个糙米粥碗,还有一碟素炒野菜,一盘杂粮饼子。
房梁上挂着的待风干的野鸡只剩了一半,可桌上不见半点肉沫子,估计是中午趁着她不在,方氏给烧了。
头晕眼花的谷荔不顾粥已经凉了,端起最稠的那一碗吃了起来,一手拿饼子,一手夹菜,再来两口粥润润嗓子。
拉嗓子的粗粮也让她尝出了一点甜味。
谷荔简直想哭。
这次谷荔没敢把自己吃撑,吃了个八成饱就放手了。
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回了她的茅草屋,将自己砸在床上,眼皮没出息地合上了。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坚持到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顾不上方氏即将来临的破口大骂与手掐脚踢,谷荔彻底陷入了昏睡。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阳光透过破洞斑斑的窗纸,在狭小的屋子里落下一个个不规则的阴影。
谷荔一个激灵坐起,太反常了。
方氏竟然能让她安然睡到天全亮?
难道是那一家子人集体外出走亲戚还没回来?
谷荔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与她小屋连着的灶房里隐隐约约的,有人在说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听力超好的谷荔还是听出了方氏的声音。
奇了怪了,谷荔的成长岁月里,方氏说话的音量就从没刻意压低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谷荔小心地翻身下了床,站到紧贴灶房的那堵墙边,掏了掏春日里被蜜蜂钻出来的一个小洞,将耳朵贴了上去。
“娘,这样能行么?”是谷纪霞的声音。
“怎么不能行,我是她母亲,她的婚事还不是由我说了算。与连家的婚事一开始说的就是她与连家那杀人犯,现在我们顶多算是物归原主!”
杀人犯?
谷荔纳闷,连家哪来的杀人犯?
连家是外来户,连父去世多年,这么些年连云深一直与连母相依为命!
他们家除了与谷家有婚约的秀才连云深,就只剩他老母了。
她们说的杀人犯是谁?
谷荔掏掏耳朵,又凑近了点,恨不得能让耳朵挤进洞里,伸到隔壁去听个仔细。
“爹那边怎么说?”
方氏胜券在握,“就凭我为他谷建德生下了带把的,他就得听我的,何况我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他的种呢。那死丫头拖油瓶算个什么!只是可惜了没能卖上个好价钱。”
“娘,都这个时候还想着卖钱呢,她不顶替我,我就要嫁给杀人犯了,我的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放心,娘怎么可能会让你嫁给连家那杀千刀的,娘有分寸。等你爹回来了,今晚就将她绑去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