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具身体亏空得太久了,需要慢慢恢复。
无需酝酿,沾枕,眼皮就跟被缝上了一样,睁都睁不开。
模模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
“谷荔,谷荔----”
像是有好多人的声音,又好像是谁的声音在一圈圈地回响。
听得人厌烦,谷荔双手捂住耳朵,恨不得将头埋进衣襟里去,不听不听。
可很快,那道声音就到了自己的身边,几乎就在她的耳边响起,“谷荔,你真不听话,怎么又想着逃跑呢。看看你的肚子,你还怀着我的孩子呢,想要逃到哪里去呢?我的荔娘娘!”
肚子?
谷荔伸手抚摸肚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大得跟个球一样,双手都抱不过来。她不堪重负的双腿跪在地上,托着大肚子努力想要站起来。
却只是徒劳。
“谷荔,谷荔!”
细细密密的汗布满谷荔的额头,头发被汗湿,就连衣襟都被打湿了,可叫魂的魔音还是不肯放过她。
“谷荔,谷荔,你给我滚出来!”
睡得极不安稳地谷荔忽的睁开了眼,有一瞬的憋气差点让她喘不上来。
谷荔一时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盯着房顶横梁上栓系的红绳,久久不能回神。
梦里的囹圄困境着实吓人,她一点都不想回忆。可梦中的痛苦经历好似一遍遍地在她身上加注,压得她呼吸不过来。
“干什么,你们怎么又来我家门口闹事了,早上的教训还没吃够么?”连母声音打断了外面叫魂一样的吵。
连母趁着谷荔在午睡,拿了粗粮去村里跟人换鸡蛋,谷荔太瘦了,需要好好补补。
可谁能告诉她,上午才赶走的方氏母女,怎么又跑到她家门口来了!
连母将装着鸡蛋的篮子往旁边地上一放,抄起院门口的棍子就往谷纪霞身上招呼。
“我让你们还来,阿荔嫁到我家就是我连家的人了,你们三番四次地来想干什么!我儿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欺负到门上来了。”
谷纪霞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后面偷袭了两棍子,痛得跳脚逃窜,直往谷建德身边躲。
方氏这次仗着有男人撑腰,又恢复了斗鸡一样的神气,冲上去就要与连母厮打,“就你那杀人犯的儿子,还想拿出来吓唬谁呢,要不了两天就要被砍头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吃绝户吧!”
被戳痛脚的连母打得更凶了,都不管方氏还是个孕妇,直接给了她一棍子。
方氏嗷嗷叫。
一旁的谷建德忍不下去了,捉住了连母高举起来还想打人的棍子,“够了。”
村里有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妇人之间的吵架动手,男人不得插手。
连母见谷建德不讲武德,她立马丢了手里的棍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一闭,使劲地嚎了起来。
这要搁以前,自诩秀才娘子,又有个秀才儿子的连母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村里的泼妇行为。
但,她现在儿子命悬一线,还有人想要上门欺负她儿媳妇,她作为母亲,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