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苑雨深用沧桑的声音唱着:
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
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男人
一只白鸽要飞过多少片大海
才能在沙丘安眠
……
他还记得,四十多年前,他同还在读大学的大儿子合唱过这首歌。
那是一个明媚的夏日,大儿子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弹着吉他,吟唱着这首动听的歌。
大儿子唱完一段之后,就发现了刚刚进门的他,立即发出邀请:“爸爸,您不是也学了这首歌么,展示一段怎么样?”
他笑了笑,并未推辞。
那时他正年轻,很是繁忙,在外面满脸严肃,可对着自己的长子,他总是慈眉善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孩子。
身材高大英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无论做什么,专注性都极强,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而且,这孩子成绩拔尖却并不是书呆子,爱好广泛,多才多艺。对人对事,还有颗悲悯的心。
每次这孩子放假回来,总是和他分享着各种见闻和读书的各种心得。吃一顿饭,饭桌上都充斥着爸爸、爸爸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话题,那么多见解……
他每次看向大儿子都像是看到了希望,看见他能弥补遗憾的各种可能。
当时他哪里想到过,竟然会看不到大儿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多少年过去了,只要一想起看见大儿子尸首的一刹那,他还是心如刀绞。
深秋的湖水冰凉彻骨,他的儿子该多冷呀,该多无助呀!
那一夜,他几乎流干了这一生所有的泪水。可他的儿子却永远地躺在了那里,不会再唤一声“爸爸”……
恍惚间,苑雨深还以为站在他身旁的高大青年是大儿子,可定睛一看,却发现这是自己的孙儿,是他同样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孙儿。
孙儿做事像他的大伯,又自有自己的章法,他总是很满意的,只除了选择伴侣这一件事,兜兜转转这么久,还是违背了他的意思。
他总是绕不过这个劲儿来。
可若是大儿子能活过来, 别说是选择一个曲知遥这样条件的伴侣,就是一辈子不结婚,又能怎么样呢?
门当户对,对于死亡来说,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的一桩小事了。
“爷爷,这句您来唱呀……”苑明皙在身旁提醒道。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苑雨深的声音几乎哽咽,一曲终了,他从四十几年前的伤痛中回过神来。
这生的生、死的死,死生之间到底有多少无奈和玄机?这茫茫人世间到底有着多少的遗憾和无能为力?
也许,这一切的答案都在风中飘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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