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叶的脸隐在黑暗中,笑的得意。
郭江月口鼻都是水,冰冷又肮脏的池水让她全身发抖,渐渐地,挣扎的双手没了力气。
天太冷,烛火也不甚明亮,小厮们几乎是拼了命的游,但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所有人看的心尖一紧,十皇子把一旁的木扶手都要扣烂了,“你们快啊!游快点!”他不住大喝。
小厮们也很急,今天若是没能救下郭江月,等待他们的一定只有一个结局。
郭江月意识发晕,就在她要彻底沉入水中时。
一个人影猛的从郭江月身下钻出,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她的身体,从十皇子和那些女郎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脸。
是赵星!
所有人心头浮现出这两个字。
赵星把郭江月的身体拖起来,双手揽住她的腰,竭尽全力的往小厮那里游去。
郭江月意识沉浮间,只看到一个女子的侧脸,白皙,又有些黑沉,似乎是水里沾上的污秽。
是谁呢?为了救她,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若她还有命醒来,定会好好报答。这是郭江月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十皇子见到郭江月被赵星救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几分,幸好……
而南叶则是怨毒的盯着赵星游过来的身影,这个贱种,很爱多管闲事啊!
赵星顾不上擦眼里被浸入的池水,用尽全力往前游。
刚才她一见到郭江月在水中挣扎,心里就有了谋算,她不清楚救了郭江月会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但她可以肯定,绝对有好处!
只要有好处,她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去做!
……
这一晚的京城,十分热闹。
茶楼酒肆议论声不断,时不时便传出一阵爆笑声。
其中隐隐可闻几句广昭王府,顾世女之类的话。
养心殿。
“陛下,七皇女求见。”贴身内侍李坊轻手轻脚的来到帝王身边通报。
“宣。”帝王睁开眼,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李坊极有眼色,立刻上前为帝王捏肩,“陛下日理万机,江朝日益壮大,百姓安居乐业,陛下着实辛苦了。”
“在其位谋其政,朕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罢了。”帝王面色淡然。
“陛下每日操劳到后半夜,如何辛苦,小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江朝有陛下,是所有百姓们的福气啊。”
“呵……你倒是会说话。”帝王眸中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全是陛下的功劳。”李坊察觉到帝王心情好了一点,服侍的更加殷勤了。
……
很快,一个身着青绿色锦袍的皇女低眉顺眼的从殿门口走来,“儿臣拜见母皇。”
“嗯。”帝王不知何时又开始批奏折,案上折子堆积的很高,只能瞧见帝王的头顶。
即便如此,七皇女也始终不敢直面天颜,“启禀母皇,下个月便是十二皇弟的生辰,但那日刚巧是母皇定下的赏花宴,可否……可否请母皇推迟一日,等皇弟生辰过了,再出宫办赏花宴。”
“你来就是为了这种事?”帝王头也不抬,语气听不出来喜怒。
七皇女头垂的更低了,帝王不叫起,她是不敢起的。“是。”
“呵。”一道意味不明的轻笑。
一旁的李坊呼吸都放轻了,七皇女委实是不该提出那种请求的。
关于赏花宴他也知道一点内情,不过重点不是赏花宴会如何,而是宴会之后,会被送去哪。
据他所知,这宫中的皇子,除了贵君所生的十皇子以外,几乎人人都逃不过那种下场。
“朕问你,对于今日坊间的传闻如何看?”帝王终于抬起了头,她推开折子,打量着自己血缘关系上的女儿。
七皇女不知道帝王是什么意思,她回想记忆,斟酌着道,“顾世女的事,儿臣也曾听闻。”
“哦,那你说说,一个母亲这样惩罚自己的女儿,你觉得那个母亲狠不狠心?”帝王的音色有些阴冷。
七皇女身上蹿起了鸡皮疙瘩,她知道帝王的话,另有深意,“自古父母是天,而天仁爱万物,做任何事定是都有缘由的。”
“是啊,天,不可违背。”帝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又重新看起了折子,对于跪在地上的七皇女不再过问。
七皇女听明白了帝王的回答,但她不甘心,十二弟才九岁啊,怎么能被人那样对待!那天是他的生辰啊!
“母皇!”七皇女倏然抬头,想要继续求情,“十二——”
话还没说出口,就猛地撞进了帝王那双幽冷的眼睛中。
冷漠,只有无边的冷漠,没有半分亲情所在。
那是一个绝对的上位者对蝼蚁的眼神。
七皇女剩下的话全部被扼杀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纵然父妃叫她不要来,但她还是抱有一丝期望,认为帝王会念在十二弟生辰答应她。
可现在看来,是她痴心妄想了……
皇家没有亲情,至少她的母皇对她们这些子女没有。
七皇女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的养心殿,也不记得是何时下的雨,她只知道,自己的弟弟,这辈子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