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属于品行上的大瑕疵,一个被亲生儿子和发妻所控诉的官员,如何能够厚颜留在朝堂之上?
圣上也不会允许此等之人坏了朝堂所谓的“清明”。
而且,暗处的褚明月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玘用一只断手,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张聘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有些阴暗的事,一旦出现在明面上,便是足以致命的!
张聘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儿子,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给出药引,那么张玘就会生生在这里血耗而亡。
甚至,他可能会用自己尚完好的那只左手再给他的身体来上几刀。
剔骨还肉,鲜血耗尽,用他的命来给自己增添一个再也解除不了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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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只是一个张玘,可又不止一个张玘。
张聘若是不救,这个麻烦足以让张聘终生为之奋斗的复国大业,上演一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戏码。
而且,张聘直直看着张玘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那一刻,张聘突然明白。
他应该知道了什么了。
比如,府里所隐藏的鄞朝秘密。
他知道的,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直到这一刻,张聘才猛然惊觉,自己这个一直骄傲的儿子,自己一直以为温顺的儿子,其实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之前张玘同他书房对峙之时,张聘心中还是稳如泰山。
张玘如今拥有的一切,不是因为他琼文公子多么出色,而是因为他是张聘的儿子,是太守府公子,有皇都世家的外祖,有嫁入望族的长姐。
这一切因素,加上他本身的才华,才构筑成了一个完整的琼文公子。
这世上永远不缺有才华的人,但有几个人能够在科举中走到最后,走到那金銮殿上呢?
科举一事,复杂得难以想象。
多的是人折在了中途,连个姓名都不会留下。
就比如傅遥光,他的才华和能力,在两江无出其右,可名声上却始终是东方晋之压了他一头。
为什么?
因为东方晋之的出身。
因为傅遥光不过是个短命鬼的命。
为何同在官学,傅遥光经史子集样样都最为出色,却是张玘成了乡试解元?
傅遥光未曾参加科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张玘的身份。
张玘是他张聘的儿子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自己给了他这么多。
但如今,他却这么对自己?
用自己太守之子的身份,用插在他自己血肉上的刀,来给了自己狠辣的一刀。
那一刀,明明是落在了张玘身上,可张聘却仿若被刺中了。
明明张玘在跪着,可张聘却觉得,张玘仿若在站着讥讽自己。
你看,你筹谋一生,却还是输在了自己亲儿子手上。
那一刻,张玘用那柄匕首,第一次完成了精神上的弑父。
我不是你的儿子了。
你看,你也并非无坚不摧。
你用父亲的身份绑架我,我为何不能用人子的身份制衡你。
张玘的眼底深处一片凉意。
看,父亲,我终究流淌着一半来自你的鲜血。
权谋之道,制衡之术,我终究也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