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殿下安。”
尽管有些心焦,但晋赟的礼节还是从来不缺的。
他的视线在屋内一一扫过,确认了屋内的确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再无旁人,晋赟的眸色微沉。
“晋大阁领在找人?”
宣明曜半撑着下巴,看着晋赟身上难得有了些人气儿,觉得倒是有意思。
他和玄戈的感情,还真是做不得假,竟然能被自己瞧出情绪上的波动来了。
“景王殿下,按时赴约前来,这是下官的诚意。只不知,殿下的诚意在何处?”
他的视线落在了矮桌上已经燃尽了的香木。
他回去之后,连夜调动人手将长月楼查了个底朝天,今日更是在长月楼周边布控了不少人手,进入这楼中的每一个人他都盯得极严,甚至还在这短短时间内,在长月楼内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手。
当然,因为时间紧张,这枚暗桩是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原本楼内的伙计给打晕后,自己用面具和易容之法乔装顶替。
虽然这办法有些仓促,但的确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
他必须要掌握更多关于景王、关于长月楼、关于那个人的信息。
他是太平司的大阁领,是必须忠于陛下的暗刀。
一柄刀,是不可以有过多个人的感情。如此你才能在太平司,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下去。
玄戈那时候便是如此跟他说的。
所以,即便玄戈死了,他也未曾为了那个算是他救命恩人的男人掉过一滴眼泪。
整个太平司上下,没人知道玄戈是他亦父亦兄般的存在。
他从满是血腥的康王府抱走了自己,寻了神医,用了无数灵丹妙药,才堪堪救回自己的性命。
可也是他将自己养到了七岁,便随意给自己安了一个所谓的孤儿身份,就这么将自己丢进了太平司。
小主,
他不准自己再叫他阿兄,不准自己跟任何一个人透露与他认识的事,不准自己在明里暗里再和他有任何超出公务之上的交集。
他也是从太平司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太平司,虽然有着一个太平的名字,但这里头可从来不是什么太平地儿。
每个在太平司能够身居高位之人,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有旁人的,但更多的是属于昔日伙伴的。
太平司的人,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知己,更不需要家人。
太平司有规矩,若是想要成家立业,便要退出太平司,也是为了防止来日有人用家眷要挟,让他们说出什么秘密。
可说是退出,哪里有那么容易?
晋赟也是成为大阁领之后才知晓,所谓的退出,最后的结局便是城外的一座孤坟。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想要脱离,就只有死的下场。
而为了填补这些人员上的空白,每年,太平司都会从民间挑选骨骼清奇且头脑聪慧的孤儿,几百个孤儿养在一起,历经三年的培养,到最后,只有几十个人能活着走出来,进入下一层的历练。
从十不存一,到百不存一,共计十年的受训,没几个人能成功熬过。
熬过的人,也已经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冷血之物了。
晋赟就是从那里熬出来的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对玄戈这个昔日“抛弃”他的人没了什么感情。
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查过任何玄戈的事,就这么默认了他的“失踪”,顺理成章接管了他的位置。
但今日,即便知晓踏进这屋子就会被沾染一身极难解释的降香木气息,他还是来了。
他才知道,他其实从未走出过曾经七岁那年的梦魇。
“他在哪儿?”
晋赟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