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颗已经废弃掉的棋子,便可以随意被丢到一边自生自灭了?
“她用的药过了头,陛下自然是恼怒万分。加上又牵扯进了上官氏假孕一事,所以自然是从严处理。看在你的面子上,陛下留了她一条性命。但从此,她也不必再在宫里出现了。”
当然,比起宣元曦被过继给宸贵妃这件事,如今宫里最关注的,还应当是上官令好假孕这件事。
连桑月见都有些震惊。
上官令好到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圣上连这个好不容易树好的箭靶都自己拔了?
要知道,假孕这件事他心里可是一直再清楚不过的,怎么戏都演了这么久了,突然开始拆台子了?
听闻圣上回了紫宸殿后,连他身边一直伺候最得力的御医成安都得了二十杖的刑罚,可见陛下怒到了何种境地。
不过,桑月见半点儿打听的心思也无。
圣上这辈子最栽跟头的,左不过是女人和床榻那点子事。
小命都快全搭进去了,也该明白一些了。
只是不知道,圣上主动废了上官令好这步棋,后续的选秀,是否还会如期进行了。
若这时隔多年的选秀再度叫停,就不知多少人要咬碎牙齿了。
景王?
宸贵妃话中提到的这个词,也让宣元曦瞬间明白,原来父皇最宠爱的妃子,竟也和皇姐有着合作。
宣元曦眼神里的意思,对于桑月见这样一个心思细腻常常伴君的人来说,简直再好懂不过了。
她也没想瞒着宣元曦,轻笑一声,一边喂药一边低声道。
“我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子,靠得便是景王的扶持之恩。圣上……”
她停顿了片刻,不愿在宣元曦面前太过明白地说他父皇的不是。
“有些事,既然我们日后要做母子,那我也不瞒着你。我和桑家,也就是我的母家,关系几乎已经差到快明晃晃撕破脸了。如今桑家的主母,是我曾经的亲姨母。他们暗通款曲,气死了我的母亲,更从小磋磨于我,此般深仇大恨,我是一生都不会忘的。我入宫,只有一个目的,出人头地,为我母亲争个身后名,也要让这对狗男女一辈子被我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圣上的恩宠今日有明日无的,我初入宫那几年,也曾失宠过。珍妃你还记得吧?陛下当年何等喜爱她,最后不也是丧仪草草了事,她的名字,她曾经的荣宠和风光,在这宫里仿若一抹轻烟,飘过了,便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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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成为如珍妃这般的女子,因为我知道,我对抗的是整个桑家。我不能倒下,一旦我倒下,我为母亲争取到的那些东西都会被桑家抹除。陛下给不了我这份安心,即便我如今是宸贵妃,可他依旧有端充仪,依旧会为了旁人抛下我。可景王能够给我!”
桑月见认真看向宣元曦。
“我知道景王和你的计划,也知道你的耳聋之症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痊愈。这些我都不在乎,我这辈子也没打算有孩子。可既然你机缘巧合成了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会护住你在这宫里的安危。你不愿叫我母妃,我也不勉强。半路母子,也难生出什么真的感情。今日我把话同你说清楚,你可以不亲近我,但你可以信我,因为我们是站在同一个人身旁的,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至于张氏,日后你若是想去见她,我可以为你安排。只是我也提醒你一句,不是每个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你始终要学会接受这一点的。”
就如她的生身父亲从未爱过她一样。
张氏的心中,宣元曦只是一个身带她血脉的皇子罢了。
他叫宣元曦也好,宣元睿也好,宣元平也好,都没有任何影响。
只要他是个属于她的皇子,那便可以了。
就像桑庭安根本不在意她这些受了多少苦楚,会在宫里有多少委屈,他只要这个贵妃是姓桑的,便够了。
学会直面真相,也是长大的一步。
宣元曦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抓过桑月见手中已经快凉透的汤药,一口将其饮尽。
而后,掀起被子走下了床榻,恭恭敬敬朝着桑月见行了一个叩拜礼。
“是,儿臣明白。 ”
他暂时无法真的将其当做母妃,但无论如何,宸贵妃这番话,他会记在心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