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闻言,抬眉看向沈珺,他眉头紧皱,嘴唇紧绷,俊朗如玉的五官生生被破坏,冷酷和无情充斥在他周身。
可是徐婉却知道,他并非冷酷无情之人,比起汉王府的其他公子小姐,或高傲,或娇蛮,或争强好胜,或虚情假意,沈珺一直是不一样的,他内心真诚,情感真挚,对人真心实意,对事公正严明,他只是面冷心热。
所以梦里,他失意时,就用冷厉将自己封存,王府众兄弟姐妹想要安慰他,也碍于他的冷脸,无从下手。
就像这会儿,大家都以为他是在训斥徐婉,可听在徐婉耳朵里,却是沈珺在教她,遇到危险,该怎么做才能保护自己。
若是刚才她就地打滚往旁边闪去,自然就能避开雪银,若是沈珺不出现,她这会就不止脚崴了这点轻伤了。
想到这里,徐婉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嘀嗒嘀嗒滚滚落下…
‘二哥,你怎么来了?’沈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身后跟着如月和马场管事,还有小厮抬着轿辇。
一群人快步走近,沈澈对沈珺说:‘我们姐弟几人约了跑马,以为你有事忙,便没有叫你,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沈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并未多做寒暄。
沈澈也不在意,走到徐婉面前,温文尔雅的解释:‘我刚才在马场管事那里交代事情,遇到了你的婢女,听说你受了伤,我领了医女过来,先让医女替你看看。’
沈澈性格温和,待人有礼,对谁都和善,汉王府的人见他对徐婉熟稔亲切也没觉奇怪,只是章韵瑶,紧紧盯着沈澈,手指都捏紧了。
徐婉擦干眼泪,摆手拒绝。
沈澈想着伤在脚上,这么多人守着确实不方便。
‘我带了轿辇过来,先送你回去,再让医女诊治。’
沈澈在徐婉跑马时便认出了她,原本是故意与王府其他人分开,想找机会单独见上徐婉一面,可是他在管事处喝了一壶茶都没见徐家人从草场出来,直到木松来报,说二小姐和徐姑娘比赛跑马,他惊讶之余赶过来看,正好看到雪银发疯,沈珺救人。
他心下可惜,若是早一点出来,说不定救人的机会就是他的了,正感叹被沈珺抢了先机,却又见沈珺斥责二姐,连同徐家姑娘也没得到一个好脸色。
哈,他这个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做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吧,徐家姑娘都被她训哭了,他压下心底的愉悦,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上前关心徐姑娘。
只是徐婉并不想搭理沈澈,她伸着头看向不远处制服雪银后便等在一旁的女子,根据她的着装打扮,徐婉猜测她是马场的驯马师,徐婉对她招手,女子小跑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可以麻烦你背我回去么?’她观女子身手敏捷,年龄也比她大,背她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看向马场管事:‘将你的人借我一用。’
徐婉在马场受了伤,马场管事哪里敢说一个不字,他瞟了一眼沈澈,忐忑的说道:‘姑娘尽管一用,无妨无妨。’
徐婉便在徐慧的搀扶下趴到女子的背上,女子脚下稳重,轻松背起徐婉往回走。
沈澈眼里有一瞬的阴沉,不过很快敛下,他笑目送徐婉等人离开后,对木松吩咐:‘你等会儿去打听一下受伤的是哪家姑娘,选一份药材送去算是赔礼道歉。’
沈萱见沈澈帮自己善后,拉着沈澈感谢:‘麻烦三弟了,我…’
沈澈善解人意的安慰:‘二姐不必多说,三弟都明白。’又对其他弟弟妹妹道:‘难得出来一趟,大家还是继续跑马吧,四弟,你的骑术不俗,待会儿可要好好跑几圈才不枉你舅舅送你的骏马。’
沈煜笑嘻嘻:‘那当然,我这可是汗血宝马,听说流的汗水是红色的,我今日可是特别穿了一身黑衣骑装,这样就算流汗了,也不至于把衣服弄脏,二哥,你这一身白衣可是得离我马儿远点,不然给你染成红色,弟弟我可不负责。’
沈珺看了身旁的随侍小公公六安一眼,神色淡淡:‘你还是先跑出汗再说吧,汗血宝马,可不是随便跑几圈就出汗的。’
六安收到自己主子的讯息,默默退下。
沈煜不服气:‘二哥,你瞧不起我,看我今日跑赢你的黑影。’
沈珺的马叫黑影,也是军马品种,速度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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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你就认输吧。’沈珺的亲妹沈芸一脸不信:‘你的汗血宝马才四岁,想要跑赢二哥的黑影,还有得练呢。’
一群王孙贵女又其乐融融的开始准备跑马,一个普通百姓受伤,他们并不会放在心上,也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四周寂静,眼前是一片厚重的迷雾,阴沉压抑的气息铺面而来,一种抑郁的沉闷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沈珺有一时的迷茫,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带了一分熟谙,陌生是他出身王府,集万千瞩目一身,贵气天成,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会有这种沉郁的时候,可是内心深处却又觉得这种感觉似成相识,仿佛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置身于此。
突然有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他忍不住想要前去一探究竟,可是身体却动不了,他急切的想要靠近,厚重的迷雾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殷切,纷纷散开,渐渐露出前方的景色。
一棵怀抱粗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位身穿青色素裙的女子,发间无任何发饰,仅用一根素簪绾成简单的朝云髻,女子背对着他,手拿药杵,正捣着石皿里的药材。她身形单薄,虽然看不见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她淡然下的认真,挽起衣袖的手臂纤弱白皙,因用力捣药而突起的经脉若隐若现。微风拂动,槐树叶沙沙作响,与捣药的咚咚声相呼应,还有淡淡的槐花香味传来,周围昏暗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明朗,整个画面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沈珺心底的压抑渐渐平复,他再次好奇,女子是谁?
他忍不住想要走近,却突然发现,双脚使不出力,原来他正坐在轮椅上,心下骇然,猛然惊坐而起…
又是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