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卖鱼的李大哥和我说的。”小孩吐豆子般,将事情始末说来:“李大哥说有一次他去那条街上给人送鱼,见到有条黑狗从那家粮铺后院的狗洞钻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个大鸡腿。说真是人不如狗,狗都有鸡腿吃,他气得捡起一块大石头扔向黑狗,那黑狗也是个胆小的,放下鸡腿就爬回了狗洞。他见四下无人,捡起鸡腿就吃了,香喷喷的大鸡腿,呲溜溜的冒着油,他吃得可美了。我听得发馋,就想着也去那个狗洞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遇上叼着大鸡腿的黑狗。于是便趁着爹爹帮老伯卖菜时溜去那条街上。等了半晌午没有等到黑狗出来,我心一横就从狗洞钻进去,结果没看到黑狗,看到院子里堆着几袋大米,屋里还有一排排米仓,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抓了小袋米藏衣服里……”
从狗嘴里夺食,一般是乞儿和流民,卖鱼的小哥这样做就有些反常了。
沈珺默了默,说道:“今日在大街上,你辱骂汉城人,辱骂粮商,可给你们饼吃的是汉城老百姓,于粮铺而言,你更是偷盗的贼,真要论起来,也是你们父子背恩弃义。”
小孩有些不服气:“可害我们成为流民,那起子黑心粮商也有责任,他们也是不义之人。”
“嘿”六安指着小孩鄙视道:“你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我偷东西是不对,可当初他们卖高价粮,我家也卖过不少,我偷这些若按正常价算,不足我们支付高价的十分之一,论起来,他们还是赚的。”
沈珺面色一沉:“你说这家铺子也去你们县里卖过高价粮?”
小孩被沈珺冷凛的眼神吓住,结巴道:“是……啊,我第二次去就……就发现这家铺子米袋上的标号和……当初我们新乡那几条街上的米铺里的标号一样……”
六安心里也震惊,指责道:“你爹说,当初新乡的粮商是从江南低价收粮,怎么可能汉城里会有当初在你们新乡卖高价粮一样的铺子,你别是替你偷粮找借口吧!”
小孩急了:“我没有找借口,真是他们一起的,我爹也知道,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不一会儿,刘峰又被提进来,六安向他求证。
刘峰本想把偷粮的事自己认下,没想到儿子居然老实交代了,他刚才在另一间屋子也想明白了,这起贵人并非是要审问他们父子偷粮的事,可能是里头另有隐情,他只有老实配合才能有出路。
听六安问起粮铺,他老实说道:“粮铺确实和新乡卖高价粮的粮商是一伙的。”也正是如此,后来他才心安理得的纵容儿子去偷粮。
他道:“我担心儿子偷窃被抓到,每一次儿子去钻狗洞,我就守在粮铺不远处。那天我看见一个面熟的人从粮铺出来,正是路上我们跟随的粮商队里的一个主事。因为一个同行人求他施舍吃食,他不但没给,还让保镖将人打了,我对他印象很深,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刘峰说完,屋里顿时陷入沉静,六安屏住呼吸,偷眼看了自己主子一眼,暗想:二爷定是早发现粮铺有问题,才抓了两人来审问,现在问出来了,估计后面就是查粮铺了。
沈珺面沉如水,他吩咐六安把刘峰父子俩先带下去看管好,又让燕儿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屏风已经撤下,屋里只有沈珺和徐婉,徐婉忍不住问他:“夫君是如何发现粮铺有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