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你见谁钓鱼时抚琴?这是弹给人听,还是弹给鱼听啊!”陆缘故作抱怨。
陆花儿闻言只是微笑,也不理他,轻快缠绵的曲调将情意融入微风,再送至心上人耳边。
陆缘笑眯着眼,手指偶尔会随着节拍轻点鱼竿,他很享受当下的时刻。
一晃六十多年,变了太多,但也有很多没变。
四十年前陆缘最后一次见风清扬,那老登怪笑着于华山之巅,使出的最后一剑,至今难忘。三十年前,岳不群,左冷禅相继离世,武林从此少了两位先天。十年前,东方来过一次,之后再无踪迹,没人知道她是否走出那一步。
哦,还有令狐冲,曾经的主角,终究是没能与任盈盈在一起,陆缘发誓,他当初留下那本功法,绝无坑他的意思。
至于自己,曾经的《长生功》《武典》《剑道》《长生观想法》《惑心术》《踏云游》也被他五年前统合为一,重新命名《长生诀》。
咚~!
曲子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缘抬手正要夸赞。
陆花儿就已经从后方抱住陆缘,下巴枕在他肩膀处,亦如当年那般俏皮道:“陆缘,我想出去走走了。”
陆缘抬起的手一顿,转而立刻笑道:“好!”
告别家中孩子,陆缘亲自驾驶马车,二人亦如当年再入江湖。
马蹄声踢嗒踢嗒作响,从苏州一路向西。
途中,陆花儿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年花季,全程拉着陆缘,一路指出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细数着曾经做过的事。
听她讲着,陆缘不时在旁补充,将当年的一幕幕生动还原。
二人这般仿佛察觉不到累。
全程过宣城,经池州,渡汉口,直到抵达那年初见的地方,襄阳城。
搀扶着陆花儿走下马车,曾经三人流浪所住的那间旧屋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粉色桃园。
“陆......陆缘,我......我想进去看看......”
“好,我们去看!”
搂着陆花儿飞身进入其中。
风儿卷着散落的花瓣,仿佛一袭粉红轻纱将大地铺就,烂漫的去迎接新生,阳光斑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那些开得正盛却又似离别的桃花上,每一瓣都像是蘸饱了夕阳的温柔与不舍。
二人轻缓落地,带起的微风似都不愿惊扰地面的花瓣,他轻柔的,轻柔的抱着她,在铺满花瓣的地面坐下。
陆缘将对方搂在怀中,温润的真气缓缓渡入对方体内,不敢有一丝打扰。
“陆,陆缘......”
“在,我在,花儿!”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你拿包子,是怎么和我打招呼的吗?”陆花儿苍白的脸上带起甜蜜微笑。
“哈哈,怎么可能忘记!”陆缘深深的呼一口气,强笑着开口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可能不了解,老李家包子铺在这檀溪古街上已是上百年的传承老店,就如这老城襄阳的灵魂,沉淀着独家的记忆。
你看这包子皮......”
说到这里,陆缘声音有些发抖。
陆花儿则笑着替他说下去:“白皙......松软,轻轻一戳......就能......溢出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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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花儿!!”陆缘颤声打断。
“陆缘......”
“我在!!”
“我要走了......”
“怪我!都怪我!!”
陆花儿轻轻摇头,“是......我的原因,终究还是......没能做到那一步......我知道,你其实......早就可以......是我拖累了你......”
“没有的!花儿,你没有错,你没有一点错!”
“我其实......好不想走啊陆缘......”陆花儿眼中浓浓的不舍几乎要化开,她费力的想抬起手,被陆缘主动抓住贴在自己脸上。
“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知道,一定会的,我发誓!”
“还有,咱们房间......箱子里的日记,要......要随我一起下葬。”陆花儿脸上带起一抹淡淡红润,“七,七十多年......记得竟然......都是你。”
“好,好!”
滚烫的泪水终究在那句“都是你”时落下。
七十二年一百五十六本日记,用一生所写的情书。
凶猛的情绪如同潮水冲击着陆缘,可他手上,却丝毫不敢用力。
当对方国术修行,再抵达暗劲后,怎么都无法再突破时。
陆缘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已经尽力在拖延,但终究还是来了。
陆花儿逐渐进入最后的弥留之际,“陆缘,我......我不想,变......变丑......”
“好!”
陆缘声音沙哑,死死咬着嘴唇,将对方体内真气进行封存。
“我......我......”
“没事儿,没事儿,我会叫醒你的,花儿,到时我还背着你,我们还去闯荡江湖,去偷看秘籍,去偷吃美食,去放烟火,去.......”
陆缘说不下去了,怀中的人儿带着微笑,已经没了生机。
压抑低沉的哭声,终于在这一刻释放。
“花儿,睡......睡吧,等我叫醒你......”
......
崇祯二十二年四月十七。
横压天下七十载的云游仙陆缘携妻子陆花儿,于苏州陆家正道飞升。
没人知道当年的“毒仙子”已经死去。
同年,陆家子弟革新起义,遭受多方势力同时打压,然而,当陆家秘库打开后。
大量跨越时代的武器涌入战场,仅用一年便横推天下,定国为“缘”!
后来有人问那些武器从何而来?
陆家子弟答:“当年太祖随手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