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都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的话交了租交了税收,或许还能留够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但绝对是存不下余粮的。有自己的土地的人还好,若是没有土地的佃户,辛苦一年,还养不活家人。到了灾年,卖儿鬻女之事随处可见。有些活不下去的人干脆在头上插根稻草,把自己卖了,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岳州大旱,春耕时就不怎么下雨了,当地官员并未引起重视。等入了夏,更是十天半月都不见一场雨,偶尔下场雨连地面都没打湿就停了。但凡智商没问题的人都知道这是遇到旱情了。如果提前做准备,比如从别的富庶之地拉来粮食、清水之类的,百姓们也不是活不下去。然而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政绩,岳州当地官员们纷纷隐瞒了灾情。等灾民涌出岳州,灾情瞒不下去的时候,岳州已然是饿殍遍野了。卖儿鬻女都算是轻的,易子而食,抢夺尸体烹食等人间惨剧时有发生。
此时朝廷赈灾使臣还未到达,温宁也来不及去询问到底是谁来赈灾了。他到离岳州最近的襄州,襄州最大的富商名叫刘洪,是他的病人。刘洪这人圆滑世故,但不失仁义,或许愿意帮忙。
刘洪热情的接待了温宁,温宁说明来意。刘洪一口就应下此事,命人将刘家粮铺中的粮食全部装车,由刘家的商队护送送往岳州。考虑到大旱之后恐有疫病,温宁又在襄州的药商那里要来一批药材,一并由刘家商队护送。
路上遇到了零散的灾民,遇到了迁徙的灾民大部队,遇到了落草为寇想要抢劫的灾民团伙,状况百出。温宁顾忌着自己的人设,不敢在人前随意出手。幸好江左盟的高手们及时赶到,震慑宵小,才让商队顺利的到达岳州。
温宁施粥施药,带领灾民去山上挖山药,挖木薯,寻找一切能够吃的东西。有些东西有轻微的毒性,但经过一定的处理后就能去除毒性,能够饱腹。别的事情不好说,赈灾这事温宁特别熟练,不仅仅是身体上要让大家吃饱,精神上也要安抚激励。人只要充满希望,就会浑身有劲。
挖井的、焚尸的、找食物的、煮饭的、熬药的……
等靖王萧景琰带着赈灾的物资和人员来到岳州后,见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炼狱般的场景,而是人人都在忙碌,人人都十分精神,大家齐心协力的在完成同一件事。
萧景琰:“……”
列战英四处观望了一下,说道:“王爷,这里怎么这么奇怪呢?”
萧景琰找人一打听,就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主要是那人太话痨了,萧景琰刚问了一个问题,那人就滔滔不绝的把温宁来这里后的事迹给声情并茂的全讲了一遍,且掺杂了他的个人情绪在里面,把温宁形容成了天神般的人物。
萧景琰连续走了多处施粥的地点,发现都是井然有序的,大家手里拿着碗排着队,没有插队,没有欺凌,没有争夺。灾民们脸上没有麻木,更多的是笑容和对未来的期盼。
萧景琰知道温宁的医术很好,但他没想到在治理人心上温宁也如此出色。“温神医,名副其实的神医之名!”
知道萧景琰等人的到来,温宁前去拜会。
一见到萧景琰,温宁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景琰率先一步朝温宁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温先生高义,请受景琰一拜!”
温宁赶紧扶住萧景琰的手臂,他哪里能让萧景琰拜他?“殿下言重了,快快请起。”
萧景琰干脆把带来的银钱、粮食、物资等交由温宁来分配处理。
温宁将襄州刘家以及药商的功劳说给萧景琰听。岳州的官员们自己都逃了,留下的小官小吏没权没钱,也做不了主。温宁一个白身也不能越权去指挥他们,从来到岳州后帮他的人手就是刘家商队的人。江左盟虽然也有人,但他们都是武林高手,用来镇场子的。
萧景琰面容一肃,说道:“如此义商自该嘉奖!等我回京后就向父皇禀告,奖赏于他们。还有他们所提供的粮食和药材,用我带来的赈灾银两按市场价购买。”
温宁听了微笑着点头。难怪梅长苏会选择萧景琰,这人虽然性格执拗,但愿意体恤百姓,赏罚公明,确实是个明主。
“那温某就代他们谢过殿下。”
“温先生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岳州灾情顺利度过。萧景琰出发回去的时候邀请温宁一起回京。
温宁其实早就想回金陵城了,但他一直没有收到梅长苏的指示,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不,上好的理由自己就靠过来了。
温宁:“我也许久没有回家了,怕是庭院里的杂草都能没过小腿了。如此便跟殿下一起回京吧,温某在此谢过王爷。”
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