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案子(2 / 2)

撷春记 晚风絮 2510 字 2个月前

双燕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拉着泻露往隔壁房间走,祝春时方才就是在那里更衣,孙苗二人也都候在门口没敢随意走动,怕要用人的时候找不到耽误事。得了吩咐,孙大嫂也不含糊,虽说这会儿雨依旧很大,但她也等不得什么雨小,拿着油青大伞就往雨里冲,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雨幕中。

祝春时提心吊胆的守了一夜,不时给俞逖掖掖被角,摸摸额头,见他虽然睡得不甚安稳,但所幸没发热,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晚。

翌日一早,俞逖睁开眼便看见撑着手打盹的祝春时,头一点一点的,眼睛下隐隐有着青黑,可见一晚上都没能休息好。他张嘴无声说了几个字,有心伸手去摸摸她脸颊,又怕把人吵醒,只好无奈放弃。

泻露和双燕二人也不敢睡熟,因此一大早就起身洗漱煎药,又接过孙大嫂送来的粥食点心,道是府里大家也都没敢睡沉,都担心着六爷和奶奶这边。

泻露端着粥轻手轻脚进屋,原本打算搁在床边的矮几上,但却瞧见姑爷已经醒了过来,她刚要说话,就看见人食指比在唇间,指了指祝春时,泻露微微颔首,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然而俞逖再怎么小心不愿惊醒祝春时,也抵不过天光大亮透过窗棂落到屋内,继而爬到祝春时眼睑上。她睡得迷糊,被光亮一照,下意识的就想避开,结果脑袋刚挪动分毫就猛地一坠,瞬间就吓醒了过来。

“六哥?”祝春时揉了揉眼睛,先是注意到矮几上的粥,随即就发现俞逖已经醒了过来,“怎么不叫我?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俞逖微微笑道:“看你睡得熟,所以想多看看,没有不舒服。”

祝春时起身,朝着外人喊来了双燕,让她搭把手将俞逖扶着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腰垫上,这才端着粥碗试了试温,一勺一勺的喂给俞逖。

“先吃些清淡的,从昨天到今早都没吃什么东西,垫垫胃,然后再喝药。”

俞逖顺其自然的张嘴吞咽,吃着清淡到几乎没有味道的粥也觉得是极大的美味,“你吃过东西了没?”然而不等祝春时回答,他又笃定道,“还没有。双燕,去给你们姑娘也端些吃的来,不要粥,软糯些的点心就好。”

祝春时由着他说话,一心一意给他喂粥,双燕见她没反对,笑眯眯的转身下去了。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然而这点东西却不是俞逖平时的饭量,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去摸了摸俞逖肚腹,“将近一天没吃东西,不好一次吃太多,等吃了药再吃点别的,好不好?”

俞逖自无不可,趁着祝春时吃东西的时候,又自己端着碗一口喝了药,苦到他眉头拧得松不开。

不多时,得到俞逖已经醒了消息的孟知府和郑同知二人匆匆赶来,看见他真的坐在床上说话的时候,紧绷的心弦才算是彻底落下,即便从大夫那里知道人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昨日的那副场景也着实吓到了他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孟知府喃喃道,可不能刚到一个通判就没了,还是被贼子攻击的,这要是真出了大事,他这顶官帽还戴不戴了?

他身边的郑同知也是同样的如释重负,心里既觉得倒霉又满是庆幸,倒霉是因为这德安府的通判好像都有点问题,前任因为夫人打死了丫鬟被撸官,这任要是因为查案丢了命,以后谁还敢来?他这位子还能继续坐吗?庆幸是人只是受了伤,没什么大毛病,仔细养养就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村子里问话吗?”郑同知还在感慨的时候,孟知府那边已经开始询问缘由了。

别说孟知府,便是祝春时也想知道,因此闻言她也跟着看过去。

“李大死的蹊跷,且我翻阅过卷宗,仵作记录他死状凄惨,身上致命伤共有三刀,但凶手手法很利落,刀刀可要人性命,不像是乡野村妇所为。”俞逖缓了口气,将自己的怀疑道出,“我去女牢里提审过他妻子,他妻子说三年前李大就说自己要出门挣大钱,已经找好了门路,谁知道他一出去就没了踪影,他妻子还曾经报官找过但没找到,也没书信寄回来,周围人都说估计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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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忍不住偏头咳嗽起来,祝春时一边给他轻拍了拍背,又倒了茶喂给他润喉咙,一盏温茶入喉,他呼吸才算顺畅。

一旁的孟知府也看得皱眉,“先别急,慢慢说,或者等你好些了再说,身体要紧。”

俞逖喝了茶,摇摇头:“没事,几句话而已。他妻子那之后只以为他死了,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李大家里穷得很,爹娘兄弟都拿不出多的银子来,他妻子便只有改嫁,好养活自己和孩子。这么日子过了一年多,今年春天李大突然回来了,果真还带了许多银子回来。”

郑同知这时候接道:“对,这事我也记得,当时李大死了之后,李大爹娘来报官说是他妻子见钱眼开,和后面的丈夫合谋害死了李大,想要独吞这些银子。杜通判和捕快去查了几次,那段时间李大没出过村子,好像还在躲什么人似的,只有他妻子和孩子见过他,那天晚上,他七岁的大儿子去送饭,第二天一早,有早起农人路过,见他家房门大开,一进去李大已经躺在血泊里没了气息。查来查去,只有李大妻子有嫌疑,所以杜通判就先把人带了回来,但没证据,后面又出了那件事,所以搁置下来了。”

“李大妻子姓宋,我前两次去问过村里人,提起宋嫂子大多数人都会在她二嫁这件事上掰扯,但在为人处世上,没人说一句不好。他们也觉得宋嫂子不可能杀死李大,那是个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的妇人。”俞逖将自己走访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那宋嫂子生得单薄,为人看起来也怯弱,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像是会谋财害命的人。

“宋嫂子的丈夫呢?”祝春时听他们说了半晌,不由得疑惑。

“她二婚的丈夫是个货郎,常在外面到处走,大半个月都不在家中,那段时间他刚好出门了,李大回来他不知道,李大死了他也不知情,一直到官差上门抓人之后他才回到家中。”俞逖慢慢解释,“我这次过去原是还想打听些消息,打道回府的路上因为暴雨在茶棚歇息,遇见几个行色匆匆的彪形大汉,他们二话没说就冲了过来,事发突然,又有百姓在茶棚避雨,手忙脚乱之下才受了伤。”

“那几个人你可认识?”孟知府追问道。

“不认识。”俞逖思索了一瞬,摇摇头,“但他们仿佛认识我,直冲着我来,但很奇怪,他们下手的时候虽看着狠,但不像要直接取我性命的,否则这一刀只怕还要再深三分。”

孟知府兀自琢磨了半晌,还没得出个结果就见俞逖也皱眉思索,他一看人身上还带着伤,哪里还能劳神,连忙打断了谈话,让人先别想这些事。

“你先好好休息,那群贼子共有五人,当场死了两个,还有三个负伤逃了,你放心,我这就下通缉令抓人。”袭击朝廷命官乃是死罪,孟知府岂能放过这群人,他心里惦记着事,也没多留,嘱咐了两句就匆匆起身离开,郑同知也觉得这事邪乎,哪哪都不对劲,也寻思要赶紧把剩下的人抓到,紧跟着走了。

屋内便又只有祝春时俞逖二人,俞逖刚醒就说了这么多话,一时精神有些不好,昏昏欲睡;祝春时则一面伺候着人躺下休息,一面想着他方才的话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