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化剑，天地唯我？”
“这百万灵剑都附带了这老头的剑意，再以神力催动，每一柄灵剑的威力也不亚于寻常神兵利器了。”
“要我那妖盟遇到这发剑神，至少得死一半。横行人间是足够了，面对神灵还是有点不够看啊……”
“不知道青儿施展这一招，是什么样子？”
“哦，这位面的九天玄女也有些一言难尽，如果能把青儿找来……”
“先把这场打完，回头再想办法吧。”
林轩望着天河倒悬一般，滚滚而至的剑潮，思虑稍稍跳跃了一下。
平心而论，太清真人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在林轩见过的对手里足以排进前十。
但林轩目前遭遇的对手实力起伏实在太大了……
跟蚩尤、大天魔、地藏王菩萨等人交过手后，太清真人这一剑实在没法给林轩多少压迫感。
“出剑！”
剑潮将落未落之时，太清真人双眉一轩，厉喝道。
“剑在。”
林轩微微颔首，单手举起人皇剑，重重劈落。
阿青的剑招跟老张有些异曲同工，只重剑意而无所谓剑招。
这一式斩月，可以做到缥缈苍茫，一剑出，万剑随。
简简单单一式力劈华山，同样也是可以的。
“哗！”
整个天地猛然一颤，四周的空间宛如池水一般，泛起一道道涟漪。
剑神手指所向，天地灵气化为的剑潮也同时一颤，随着泛起的空间涟漪一起浮沉不休。
涟漪将漫天剑潮卷入其中，便猛然凝固了下来，散发出空寂悠远的气息。
“……”
酒剑仙神色微变，猛然化为一道剑光，向后急退。
下一瞬间，一滴从他额头滑落的汗水，已被林轩彻底展开的剑域卷入其中。
汗水轻轻一颤，便化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珠，孤零零的悬浮在空中，倒映着青紫色的光芒。
剑意暴涨，一道数百米长的紫色剑光凝聚，笔直的切入剑潮之中。
千万柄灵剑同时炸开，紫色剑光逆着剑潮而行，直直斩向一动不动的太清真人。
“单凭剑意冻结天地万物？不对，不光是天地万物，就连老夫的剑域和神智都受其影响！”
“这世上还有这等剑法？”
“莫非……，神界谋划的事情被人道察觉，方才降下这等人物搏取一线生机？”
太清真人望着势如破竹而来的磅礴剑光，神色依旧平静：“人间大道啊……”
太清真人微微张开嘴，有些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当然，这个字能不能说出来。
其实也无关紧要。
仅仅存在于心象感知中的古剑，在空中一顿，悄无声息的劈向林轩的神海。
林轩嘴角含笑，似乎在感悟着世间的美好：“也罢，那便让你看看人道之剑！”
仿佛漫不经心一般，林轩手中的人皇剑斜斜一刺，一点剑芒骤然射入虚空，轻轻的刺在无形古剑上。
剑意温柔，却又带着一往无回的意境。
如同青春，如同流光，如同恋人的呢喃，如同家人的泪水，如同匆匆而逝的岁月……
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在太清真人眼前和内心深处，不断回荡。
整个过程，在不到一秒内开启和落幕。
“这……”
太清真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露出一丝惊骇。
下一刻，整把无形古剑轰然炸开。
随之一同炸开的，是古剑周围的天地！
虚空撕裂，显现出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缝，发出狰狞而狂暴的气息。
整個剑域内的剑意汇于一点，轻轻点在剑神法身上。
高达百米的剑神法身彻底坍塌崩溃，化为虚无。
冷哼声响起，独孤宇云在空中现出身影，冷漠的脸上露出少许痛楚。
下一瞬间，一点剑芒如流萤，向着独孤宇云眉心刺下。
“师兄！”
酒剑仙大惊失色，嘶声道。
“莫要多事！”
独孤宇云露出一丝笑意，轻轻阖上双眼：“吾辈剑者，求仁得仁，甚好！”
“好个屁！”
冷漠而苍老的声音响起，一道金色的虚影从独孤宇云的眉心出现，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流萤般的剑光在空中一转，轻轻刺在虚影的心脏。
虚影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身上的金辉宛如粉尘一般落下，原本耀目的金身瞬间变得黯淡而萧瑟。
“祖师！”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大惊失色，慌忙跪下。
“见过太清真人。”
林轩微一抱剑：“真人既显化元神之身，还要继续打么？”
“贫道剑神毁，元神亦灭，胜负已分，还打个什么……”
太清真人龇牙咧嘴道：“便是天上仙人，挨你这么一剑，也要跪下。”
“看真人这样子，也还没跪啊。”
“……贫道好歹是剑神，比仙人还是要厉害一些的。”
“实不相瞒，贫道此番元神大挫，回去至少要闭关数百年，中途一旦出关便前功尽弃。”
太清真人向着林轩挤了挤眼睛：“所以这几百年间，你打算做点什么事情的话，贫道也阻止不了你。”
“……祖师？”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同时傻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那本座明白了。”
林轩微微一笑：“看来身为天帝，终归还是得不了人心。”
“你话别乱说……”
太清真人大惊，连忙摆手道：“你最后那一剑叫什么？”
“原本没名字的，是我一个朋友按照剑理推演出来的。”
“那套剑法尚剩一式‘有情天地剑’，虽然跟这一招应该不是一回事，但那名字起的甚好，倒是可以用用。”
林轩含笑道：“天地有情，人间有情，这才是人道之剑啊。”
“有情天地？哼！天道无情，天道无亲，哪来的情？”
太清真人神色有些不屑：“我等练剑之人当忘却世间感情，潜心悟剑，方能有所成就。”
“是么？”
林轩点点头：“那真人适才为何输给了本座？”
看太清真人这样子，林轩总算明白独孤宇云这臭脾气学谁的了。
看起来，蜀山派就是这么一副太上忘情的鸟样子。
嗯，哪怕徐长卿成仙以后，也压根懒得理会女儿死活。
关键这几个仙人也没厉害到哪去。
妥妥的修仙把自己修傻了……
“这个……，也许伱是对的，贫道老了，很多事情再也没法想通了”
太清真人沉默了下，突然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多亏了你最后那一剑，让贫道记起我终归还是个人。”
“真人记得就好，倒也不用自己骂自己。”
“娘的！历代人皇怎么会找上你这种……奇葩！”
太清真人愣了一下，怒道：“独孤宇云、司徒钟听令！”
“弟子在！”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不敢怠慢，又连忙跪下。
“今日一战，你们想必也看明白了。”
“这……，我等鲁钝，不敢妄言‘明白’二字。”
“哦，那两剑你们没挨上，确实也看不懂。”
太清真人负手而立，傲然道：“这位林妖皇手持人皇剑，以人道之剑将贫道击败，我蜀山就此一败涂地。你们总该看明白了的吧？”
“？？？”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又愣了一下，硬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们两个不是傻子，肯定还是能看出胜负的。
独孤宇云性格古板，差点就要起身呵斥。
还好，独孤宇云尚未站起，便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于是，独孤宇云瞬间汗流浃背，连忙换了个姿势老老实实跪着。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有什么好嘴硬的？丢人现眼！”
见到二人不吭声，太清真人越发不满：“如今的蜀山弟子，连这种事情都不敢承认了么？”
“我等不敢!”
“嗯？”
“不是……，是祖师输了……”
“嗯？”
“不对！是我蜀山输了！”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两个人脑袋都是嗡嗡的，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出了正确答案。
“这还差不多！”
太清真人一摆手：“既然蜀山输了，按照江湖规矩行事便是。”
“啊？可是……”
“可是什么？我蜀山一脉原本修炼也只是为了济世救人而已。”
太清真人冷声道：“老道最早想着凭手中三尺青锋，斩尽人间不平之事方才练剑的。可不知为何，剑法越来越厉害，反而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多谢祖师教诲！”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对视一眼，轻轻吐出一口闷气。
“嗯，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太清真人一摆手：“贫道这次损及神魂，后面几百年不管什么事情都由你们决定吧。蜀山的路也该你们走下去了，别来问我了。”
“……弟子明白。”
独孤宇云和酒剑仙向着太清真人重重磕了个头：“恭送祖师！”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太清真人元神所化的脸上出现了无数道皱纹，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