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健林可不是那种短视的人,他觉得真要口感不好找后账,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占一个傻子的便宜。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这鱼汤也应该让老领导尝一尝,听一听这个老兵出征的故事。
所以,想了一下,陈建林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块钱,又递给他两张糖票:“行了,老子还不差这几块钱,搞的抠搜叭叭的,你记住,要是你这小白鱼不像你说的那样好吃,回头老子找你算账,我记住你了,后林队的傻小子。”
把钱塞到林瑞手里,陈建林又恶狠狠的瞪了林瑞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林瑞不要说谎,伸手把林瑞身上挂着的三个竹桶给提了过去。
挨个的检查了一下,看到里面的白鳞鱼还都活蹦乱跳的这才放心。
看着提着竹筒扬长而去的冒牌供销社采购人员,林瑞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声:“千万别给它换水,这家伙娇贵,其他的水是养不活的,一旦死了味道就变了。”
陈建林脚下一顿,对林瑞挥了挥手,消失在了胡同口里。
林瑞看着手里的五块钱,还有两张糖票,每一张糖票上面都印着一市斤的字样,林瑞嘿嘿的一笑,往供销里走去。
红糖六毛五一斤带一斤糖票,白糖七毛八一斤带糖票,这个年代的糖比肉都贵,不要奇怪,就是这样。
林瑞付了钱,售货员把两斤红糖称重,然后倒在草纸中折叠起来,用纸绳子正反十字一扎,上面留一个绳套,直接提起来就可以走了。
林瑞提着两斤红糖,看了看手里的毛票,刚到手的五块钱瞬间还剩下三块七毛钱,这钱不好挣,可花起来到 挺快的。真要是靠后林队普通社员钓鱼的速度,半辈子不一定能挣这二斤红糖的钱。
林瑞看了一眼那架子上的花布,想起母亲身上现在穿的长袖衫,忍不住指着那上面的碎花布问了一句:“同志,我能问一下,那花布咋卖的?”
售货员是一个中年大妈,手底下正在给一个老乡数针头线脑,瞥了林瑞一眼,要不是林瑞刚才毫不犹豫的买了二斤红糖,她都不会搭理。
“三毛六一尺,要票。”
态度不好,林瑞不在乎,这个年代人家售货员是八大员之一,端的是铁饭碗,不搭理你都正常。
没看墙壁上都写着:不准对广大人民群众动手 的标语吗。
“同志,我再问一下,要是我给我娘买一身做衣服的花布,能用几尺码?”林瑞连忙又补充道:“我娘身高比我稍微矮点,大概在一米五八左右,瘦瘦的。”
售货员一听林瑞的话,顿时态度好了不少:“你这个小同志还知道想着你娘,是个孝顺的大小伙,照你这么说的,你娘做一件碎花汗衫子六尺布应该够了,剩下的布还能做双鞋面儿。”
林瑞看了看手里的钱,就这次卖鱼的钱都够给母亲买花布做上衣的了,可没有布票,六尺布,就必须要有六尺布票,有钱没票,不会卖给你,这就是计划经济,生产多少布,印多少布票。
在林瑞的记忆中,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布票,就算是他爹每年也没有领到过布票,都是家里的奶奶爷爷给领走了。
林永旺每年两身新衣服,就是全家人布票几乎都用在他身上了,林瑞跟林小平的衣服,都是捡的林永旺穿小了的,或者是大人的衣服实在破的不能再破了之后,母亲改小了之后,给他跟小平穿的。
林瑞再次看了一眼那架子上面的一杠花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决定了,等下次陈建林再给他交易,他就要布票,作为有着官方名头的外出采购员,他手里应当不缺各种票据才对。
“谢谢售货员同志,等我有了布票,我就来买六尺花布,给我娘做件花褂子。”
售货员听的眼睛一亮,这小孩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的,甚至连脚上都是穿的草鞋,其谈吐却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卑不亢,跟其他的农民明显的不一样。
“你这个孩子还挺懂礼貌的,行,等你下次来买花布,看你这么孝顺,下次来买我给你抬抬尺。”
“谢谢,谢谢售货员同志,您真是个真心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林瑞听到这话眼睛忍不住一亮,连忙高兴的道谢之后,转身走出了供销社。
母亲的针线活手艺在整个生产队里都是拔尖的那个,平时如果谁家要是给小孩改件衣服,或者是落个鞋样子,都是找母亲帮他们落剪刀。
只要买上六尺布,母亲就能给自己做上一件花格子衣服了,省的一年四季就两身衣服来回换着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