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仁泰见岳中影变脸,心中大惧,忙道:“不是,大将军,家兄知道敌军偷袭,便让未将两千军马诱敌深入,家兄亲率精兵,埋伏在敌军撤退的必经之路,拟将来袭敌军一举歼灭。”
岳中影还未开口,钟孝直破口骂道:“简直是胡闹,前方早有伏兵,还要他什么埋伏,你两千军马作诱饵,这么点人马,杨玉龙是傻子吗,竟然会看不出来?”
吕子敬却已经深知,杨仁运此举定是见大有好处,想乘机争功,当下也不明说,忽然一惊,道:“不好,只怕前方接战的不是耶律德明,而是杨仁远,他三千兵马,敌不住杨玉龙大军,快传令大军火速援救。”
岳中影亦是大惊,急传令全军尽起,直扑上前去。
大军只奔出里许,便见火势渐暗,想来杨仁远之军已经战败,又追出数里,果见一处山谷之间,伏尸如山,一时探子来报,言道敌军中一轮冲击,便冲破杨仁远伏击,转向北走,杨仁远伤亡甚众,合了孟仁海之军,尾随追敌。
钟孝直顿足道:“一招不慎,全盘皆乱,杨玉龙熟悉地形,这番北窜,只怕耶德德明伏兵已然无用,孟仁海孤军追敌,只怕不妙。”
岳中影一听,便急要下令召回孟仁海。
吕子敬拦道:“岳兄弟,吕某倒有一个计策。”
岳中影忙问何计。
吕子敬道:“玉龙公主大军虽全军而退,却不敢直走穹赕,不若命耶律德明同孟仁海合兵追击,只许尾随,不许强战,杨玉龙不知虚实,谅不敢回军接战,岳兄弟自可亲率大军,渡河而过,直取穹赕,此时穹赕空虚,自可轻易直取,进而攻占软化府,截断玉龙公主南下之路,逼她北上,岳侯大军在北,我军自南进逼,两军夹击,杨玉龙兵势再盛,也无处可逃,必何伏诛。”
岳中影连声称妙,下令渡河。一时到了河边,却不见杨玉龙渡河船只,想是杨玉龙早派人将所有船只尽撤回西岸。
吕子敬便问杨仁泰,可有渡河之法。
杨仁泰道:“大军撤回怒江时,此江下游不远处本有铁桥,但家兄怕杨玉龙追击,已经将桥拆了,不过,家兄知道岳将军大军出征,必须渡河船只,所以已经派人在下游秘扎竹筏,以作准备。”
吕子敬冷哼一声,道:“杨仁远虽然贪功,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当下,岳中影率大军顺河岸而下,果在数里处,一处河弯之地,见有数百兵丁连夜结筏,便命大军尽弃辎重,轻装上筏,流过怒江,扑向穹赕。
杨玉龙率军出击,兵力本就不足,是以穹赕并无多少守备,岳中影不过刻,便即破城而入,遂派尚天风率军攻取软化府。
软化府早听穹赕失守,全军撤退,待尚天风到时,已经是一座空城。
过了两日,耶律德明回军。
岳中影急忙召见,只见耶律德明气冲冲的冲进帐来,直声道:“岳将军,杨仁远违抗军令,罪不容诛,请将军依照军法严惩,以谢三军。”
说着,大手一挥,数名兵卒推着一人进来,却是杨仁远,竟被耶律德明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吕子敬大惊,喝道:“耶律将军,杨大人是皇上钦封的永昌军节度使,你岂可擅自捉拿,还不快快松绑!”
耶律德明圆眼一眼,大怒道:“你说什么,他违抗军令,难道不该军法严惩,他妈的,酸秀才,你懂什么叫军法不容吗?”
说着,狼牙棒一挥,砰得一声,竟将一张桌子击个粉碎,怒吼道:“老子就不放,你敢怎么着。”
钟孝直见状,忙一扯岳中影衣袖,岳中影虽不明吕子敬的意思,但知他慎重,此举必有深意,当即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一扯,将杨仁远身上绳索尽数扯断,道:“杨大人辛苦了,先下去歇息一阵,此事以后再说。”
说着,向杨仁泰道:“杨将军,扶令兄下去休息。”
杨仁远自知活命无望,哪知道岳中影会饶过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多谢岳将军不杀之恩。”
岳中影摆了摆手,杨仁泰便忙过来,扶了杨仁远出帐。
耶律德明怒冲越盛,但岳中影是主帅,自然不便再出言顶撞,只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上,将个大竹椅子压得吱吱直响,满帐之中,只有他浓重地呼气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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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子敬暗暗一笑,亲自斟杯酒过来,道:“耶律将军莫气,先喝杯酒,算吕某陪个不是如何?”耶律德明哪肯理他,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吕子敬也不以为意,只道:“军法自然要严明,可是将军也不想一想,杨仁远是皇上钦封的丽水军节度使,虽然圣旨上说了归岳兄弟节制,可终究不是岳兄弟下属,将军将他一刀砍了,固然痛快,可终究留下个擅杀大臣的口实,前线战事,朝中本来就无人可以清楚,若是有一二别有用心之徒,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这不是给岳兄弟种祸吗?”
耶律德明只吕子敬剖说,自觉有理,可见一场大胜消于烟云,终究一口气难顺,转过头来,抢过吕子敬手中酒杯,一口喝下,犹自闭口不言。
吕子敬便又道:“再说了,杨仁远是降将,自来降将自危之心甚重,唯恐皇上生疑,所以处处想要抢功,以表忠心,行事不免出差错,这也是情理之中。如今违抗军令被诛,死固当然,可大理初定,朝局本就不稳,现在又弄出个擅杀降将的事情,这样一来,所有降将,以为诛杀杨仁远,是皇上授意,朝中大臣,泰半曾事杨干贞,自危之心更重,不免再生异心,如若再有动乱,百姓刚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免又要陷入困苦战乱之中,那不是大违皇上爱民如子之心吗?”
岳中影原本不明吕子敬这意,此时听他细说,茅塞顿开,不由得对他好生敬重。
耶律德明也转过气来,瞪了吕子敬一眼,道:“偏生你们这些酸秀才,有这么多心眼,要是俺的意思,一刀砍了,那才叫痛快呢,还管他什么福什么祸呢。”
他话虽听来仍旧气愤难平,但终究是听从了吕子敬劝说,大家一时便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