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道:“客人少了,我们也不必东奔西跑忙个不停了,难道不是大大的好事?看你样子好像很失望,怎么你白天还没跑够吗?”
戚瑶璘连忙摆手,掩饰住自己的失望:“不不不,客人少点我自然高兴。”心里却叫苦不迭,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叫人始料未及。
这晚果真没什么客人,零星来了几位散客还不做久留,点了几样小菜匆匆吃完便走了。一晚上戚瑶璘总共就跑了两趟,其余时间都在听阿四他们玩笑,心里好生苦恼。
她暗暗失落,心想:“人算总赶不上天算。我计划晚上逃走,却碰上这大阴天没什么客人,看来今天是逃跑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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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亥时过半,店中再无一个客人。戚瑶璘呆立在酒楼门前,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没有半点星月之色,竟感到惴惴不安,隐隐感到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时阿四兴高采烈地吆喝道:“没客人了,这就打烊吧!”
水生和阿金一齐欢呼:“好嘞!”二人飞也似的上了二楼,收拾桌椅去了。
阿四对瑶璘道:“他们打扫二楼,我们打扫一楼。你把长条凳子都搁到桌上去,我去拎水桶来拖地。”
戚瑶璘幽幽地答应一声,正要去干活,转身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外面站着一人,那人半边身子隐在漆黑的夜幕里,好像一尊雕像。
借着楼里的灯光,戚瑶璘发现那人正向这边一步步走过来,他左足踏出一步,右足随即拖着跟上,却原来是个跛子,但走得并不慢。等到那人走到门口时,戚瑶璘始看清那人的样貌。借着屋子里的烛光,只见一位身着褐色衣裳的中年男人长身站在门楣下,清矍瘦削的脸庞,剑眉星目,一双眸子里好像藏着空谷里的一汪幽泉,忧郁而不失神采,非常好看。
男人身材颀长,气质脱俗。他拖着跛足走进店里,寻了门口一个位置坐下。戚瑶璘上前,赔笑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男人用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深深望了一眼戚瑶璘,微微笑道:“这么早就打烊了?”
戚瑶璘与他眸光一触,竟感到有种直透心扉的亲切感,好像似曾相识一般:“是……是的。”
男人柔声道:“难道不能再接待最后一位客人吗?”
戚瑶璘有些不知所措道:“这……”
这时东家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客官你要吃些什么,我现在叫人吩咐厨房做。”
男人凝望着东家,悠然地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东家堆着笑,殷勤答道:“小人正是。”
男人从腰里取下一个葫芦放在桌上,笑道:“先给我打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东家吩咐瑶璘道:“去给客官打好酒。”
戚瑶璘拿起酒葫芦,跑到酒房。酒房里大坛小坛堆了不少酒坛,她也不知道这里面什么酒最好,取过一个酒勺子,随便挑了个坛子开封,盛酒将葫芦灌满。
她端着酒葫芦回到客人桌前,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男人取过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满脸享受,笑道:“这酒烈性,得劲!”
掌柜问:“客官要些什么下酒菜?”
男人敛起笑容,十分认真地问道:“掌柜,你这里做煞肉吗?”
掌柜闻言老脸忽地一沉,随即转笑道:“煞肉是鲨鱼肉吗?小店确实有不少海鲜,都是今天早上从东海进的货,新鲜着呢。”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不是鲨鱼肉。”在桌上倒了一点酒,用食指轻蘸酒水,于桌中央写下一个斗大的“煞”字。
戚瑶璘和掌柜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写字,待到看清那字时,二人心头均是一震。
男人续道:“是这个‘煞’字,而不是‘鲨鱼’的‘鲨字’。”
戚瑶璘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煞”字,心里又惊又疑,却装作不明所以,静候东家的回答。
掌柜一脸从容,呵呵笑道:“煞肉,那是什么肉啊?我活了五十多年,可从没听过世上还有这种肉呢。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肉,还请客官明示。”
男人淡然一笑,目光如炬地兜着掌柜,忽然朗声吟道:“阴年阴月阴时人,淬骨风寒亡命魂。冲天怨阵平地起,七七邪火培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