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瑶璘四下张望一番,哪里还有老陆的身影。她后知后觉,又气又恼,大叫道:“老陆,你个大骗子,你将我的簪子还回来!”
除了风声雨声在回答她,哪里还有人的声音。
戚瑶璘气极反笑,喃喃道:“你可真是个大笨蛋,你才和他认识多久,你就将自己重要的东西随便给人家看。现在好了,人没了,东西也没了,你怎么去凤灵城?”
无可奈何,她回到柴房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将包袱整理好背上,带上雨伞和灯笼从正门离开酒楼。
她看着牌匾上“来福酒楼”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心下恻然,感慨道:“明天会有人发现你们的尸身的,他们自会安葬你们,我人小力薄,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五位在天亡灵,这就告辞吧。”
风依旧很急。
雨依旧很大。
戚瑶璘一个人撑着伞,提着灯笼走在大街上。
夜很黑,街很长。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着要一直走下去,走出这个令她痛苦伤心的地方。
王大虎死前与她说了很多,句句都足以令她心惊肉跳,令她怀疑人性的善恶卑劣。
风一阵阵的刮过她的脸庞,好像王大虎还在她耳边低语倾诉。
肺腑之言,音犹在耳。
这些话她不会忘记,这些足以震撼她尚未成熟的心灵的事,也同样不会忘记。
走了很久很久,雨势渐微。
戚瑶璘走到一家药材铺子前,铺子外屋檐很长,正是个挡风避雨的好地方。她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到铺外,身子靠着门想要休息会儿。
她从怀中取出玉佩,想要喊二龙出来聊会天。晚间自己身处险境,二龙竟然没有丝毫作为,这让她心里十分恼火。
“龙爷爷,龙婆婆!”
她喊了一声,没有回答。她拍了拍玉佩,又喊了两声,仍没有回答。
戚瑶璘猛然记起,在自己睡觉前二龙似乎和自己说过要静心养伤七日,七日内不会再出玉佩。
她失落地将玉佩收好,倚靠在门前闭上双眼,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药材铺开门。
有伙计拍着她的肩,将她叫醒:“姑娘,你怎么睡在这呀,我们要开门了,要不你挪个地儿再睡?”
戚瑶璘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伙计才恍然惊觉,答应一声,急忙起身。
此时日头初升,天边现出一抹鱼肚白,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雨已停了,街道上有少许积水。
既然天亮了,那就用不到灯笼了。她弃了灯笼,只抱着个合上的油纸伞,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
商铺开始陆续开门,许多贩夫走卒也推着小车走上大街。
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天已完全放亮,看天色也快到辰时了。
“咕咕咕!”
戚瑶璘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叫苦道:“好饿啊!”
继续向前走了一阵,正巧路过一个包子铺。不少吃早茶的人正坐在外面啃着包子,一个个吃的都贼香。
戚瑶璘看着热气腾腾的蒸笼,肚子越发饥饿,但自己没钱,只能干瞪眼瞧着。
她心里后悔:“早知道从酒楼出来的时候,我就从柜台里面拿点银子了。现在倒好,没盘缠了,吃不了饭。我看还没到凤灵,就先饿死在路上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一个胡同口,有位十四五岁的少年牵着一头小黑驴子走到街边。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从挂在驴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破铜锣,当街敲了起来。
少年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小的流落在此,盘缠用光。现下肚子饥饿,无钱吃饭。好在小的自幼学了些戏法,总算有些微末才艺可博大家一笑。瞧一瞧,看一看,小的当街献丑,如果大家觉得我表演得不错,那就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戚瑶璘寻声望去,见那少年相貌稚嫩,但棱角分明,倒也说得上俊秀。他穿一身玄色衣衫,衣服上有不少补丁,这衣服倒显得他俗气了不少。
就见那少年从驴背上取下一柄桃木剑,挽了个剑花,步走天罡位,剑走龙蛇姿,耍得倒是十分漂亮。
不少过路的行人都围上来观看,戚瑶璘站在人丛外面,踮起脚尖远远瞧着。
少年左手于腰间摸出三道黄符,掷在空中,回身出剑,剑自背后穿出,将三道符纸串了上去。
少年再次挽个剑花,对着剑上符纸吹了一口气。
“砰砰砰”三声闷响,木剑上的符纸全部被点燃,在剑上化为飞灰,随风飘扬。
围观群众尽数喝彩。
少年收剑于背后,向众人鞠了一躬,端着那个破锣,腼腆地笑道:“父老乡亲,捧个场吧。”
他说着已将破锣伸向众人。有些好心的会递上一两文钱,有些人则看完拂袖就走了。
少年要了一圈,破锣里也只有寥寥十文钱。他并不气馁,反而笑得很质朴,很开心。他张嘴一笑,一颗小虎牙就露了出来,格外的显眼。
少年拿着十文钱到街对面的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包子,站在街边大口咬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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