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有些沮丧的续道:“我家世代天师,但我修为却十分低微,本事实在比不上祖父与爹爹,恐怕很难帮的上先生的忙。若是我的祖父与父亲有一位在这里,他们一定有把握能对付左椋的。”
他面现难色,苦涩一笑:“驱鬼捉妖,惩恶扬善,是天师的职责,也是我从小父辈就一直教授的道理,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我想了一天,直到现在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可以对付左椋。”
黄先生见他越说越没有底气,忙道:“这半年来被请到琅嬛城驱邪的修术师不少,我暗地里观察过他们,他们看上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一群草包,连我侄女那点魅惑幻术都破不了,枉自送了性命。但木小友则不同,木小友不但破除了小侄的幻术,还逼的她不得不逃回家里。我原本以为是何方高人驾临风蚀骨原,等我来看到是木小友时,起初是很失望的,认为你只是个有些道行的毛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逞一时英雄来到此处。我大失所望,本不想管你们,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木小友头顶环绕着一团先天罡气,上面有一道忽隐忽现的人形虚影。”
木归客闻言一怔:“人形虚影?”
黄先生激动地道:“对,我看得很清楚,是人形虚影!”
一直默默静听的萧仲景这时突然说道:“是元神。”
木归客不解道:“晚辈修为甚浅,尚不能做到元神出窍,头顶哪里来的元神?”
萧仲景正色道:“不是你的,那一定是别人的。”
木归客讶然道:“别人的?”
萧仲景问他:“你身为天师身上可带天师令了吗?”
“带了。”
木归客从衣摆之下取出挂在腰间的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矩形铁牌,上面凸出着三个金字,赫然是“天师令”。
他将令牌举到萧仲景面前,道:“这就是天师令,是天师世家世代相传的物品,外人看来它不过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破铜烂铁,但我们天师却将它视若珍宝。这块天师令本来归我爹爹所有,是我离家的前一天,我母亲连夜前往四方城问我爹爹要来护佑我平安的。”
萧仲景打量着这块天师令,沉吟片晌,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小木,这块天师令是你家世代相传的宝物,是历代天师的凭证,乃是世间至圣至正的法器,其中一定残存着你家先祖的英灵元神。”
黄先生兴奋地说道:“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我当时看到木小友头顶的罡气与元神后,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木小友,发现你的穿着打扮赫然就是天师那身行头,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阿娘给我讲述过的事。我当时激动不已,飞也似的奔回家里,将你的事和阿娘说了,她老人家听后也很激动,她认为你一定就是当年那位木天师的后人!”
“木天师当年说过,待到左椋冲破封印再临人间之时,他的后人就会来到此处彻底铲除左椋这厮的邪魂。木小友你是当年那位木大天师的后人,左椋重见天日,恰恰这个时候你来了,你也知晓了这件事,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天数!”
“我本想亲自与木小友说这件事的,只是当时你头顶的罡气与元神实在太盛,我一时难以近身,所以只能将与你随行的那位小姑娘请去,借她之口向你讲述这件事。”
“南海海底中蕴藏着一种阴铜,专门吸食死人与魂灵身上的阴气。我这半年从南海海底采集了不少阴铜,铸就了一口人形铜椁,若是用此椁盛装左椋的邪魂,定可将他的阴气吸尽,叫他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有一位挚友,是位读书人,满腹经纶,身怀圣贤气,我特地请他在铜椁内部刻下了镇鬼的西域法咒。现下这口人形铜椁就安置在我房里,只待用它之日。只要木小友愿意为我抵挡住丹宫里其他亡灵,我自有请君入瓮之策,引左椋邪魂入我的铜椁!”
黄先生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状若癫狂,情难自已,显是心神激荡到了极点。
木归客见他真情流露,深深为之触动,心中激起一阵豪气,当即道:“黄先生,我自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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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黄先生很是感动,“我曾对戚姑娘说过,上琊小镇中刘铁将铺子外面悬挂着一口宝剑,有镇鬼趣邪之效,可求而用之,助我们一臂之力,不知戚姑娘有没有和你说。”
这时萧仲景插口道:“无需去借他的剑,像他那样的剑我有很多,随便拿出一把都能驱邪。小木是我同门晚辈,我当然不能看着他孤身犯险,我这个做长辈的该陪他一同前去。且不说这层关系,琅嬛城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现在有邪祟作乱,我怎可袖手不理?我是一个练剑的人,匣中宝剑久久不用,早已铮铮作响!我手中三尺长剑可斩恶人,亦可诛灭恶鬼,铲除左椋邪魂当算我一个!”
黄先生听他慷慨激昂的一番发言,甚是感动,急忙拱手道谢:“萧先生大义!”
萧仲景神威凛凛地道:“咱们约定个时日。”
黄先生思索道:“白天阳气太盛,左椋邪魂遁于地底,不会现身,还当晚上去。二位看明日戌时出发如何?”
萧仲景望向木归客:“小木,你觉得怎么样?”
木归客十分郑重地点头同意。
萧仲景道:“那就明日戌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三人各有豪气,击掌为誓后方才各自离去。
顺着东街回去的路上,木归客与萧仲景没有说话,各人揣着心事,皆是在想明天的事。
二人正往前走着,萧仲景忽然止步道:“停下,前面有脚步声,四条腿,不是人!”
“不是人?”
木归客一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萧仲景已拉着他的手跳到最近的一所房屋顶上。二人伏在重重屋瓦之上,定睛向街上看去。
只见十字大街上转过来一只体型庞大,足有半人身高的灰狼,那灰狼背上还骑有一物,乃是一只通体雪白,似狼似狐的畜生。
狐狼样的畜生前爪绝短,一爪抓着灰狼的后颈,一爪抓着一条粗绳,绳子延伸到它们后面,末端竟然捆着一个人。
一个不知是死还是活的男人!
木归客倒吸一口凉气:“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