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归客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的白骨,而且还是十岁左右孩子的尸骨。这种惨绝人寰的场景就好像山谷里爆发的洪流,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使他既感震慑,又觉残忍。他的内心无比沉重,再也不忍直视,默默垂下眼帘。
萧仲景望着铁笼子里躺着的尸体唏嘘不已,叹道:“这西派炼丹师,真是歪门邪道,害人不浅!可怜这些孩子们了,人生还未开始,就被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丹宫,在痛苦绝望的折磨中离开人世。”
黄先生面如死灰,不敢再抬头去看笼子里的白骨。说到底这些孩子身上的肉都是他母亲所食,虽然他们并不是死在黄母手上,但黄母暴食尸肉,让死者不得安宁,实在是罪大恶极。满满的罪恶感就像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奢望能够得到这些亡魂的原谅。
这时木归客痛苦地呻吟一声,捂着左臂伤口,面色十分难看,缓缓向地上坐去。
萧仲景忙上前关切地询问:“小木,你怎么了?”
木归客苦笑道:“伤口隐隐作痛。”
黄先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我这里有治伤的丹药。”
萧仲景眉头一皱:“拿来我看看。”
黄先生将瓷瓶递了过去。萧仲景接过瓷瓶,拨开木塞,举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才道:“闻这味道,丹药的原材料里有不少名贵的药材,的确是疗伤的灵药。”
黄先生知道萧仲景不太信任自己,毕竟自己是妖,倒也情有可原。他有些尴尬地说道:“这瓶丹药我早就准备好了,以防不时之需。”
萧仲景微微一笑:“还是黄先生考虑的周到。这药该如何使用?”
“内服外敷。内服两颗,另用一颗碾成粉末,敷在伤口上就好。”
萧仲景点点头,倒出三颗丹药后,将瓷瓶还给黄先生。
“来,小木。”他将两颗丹药送到木归客唇前。
木归客张嘴服了下去。
萧仲景又用手指将药丸撵成粉末,轻轻拆开木归客包裹伤口的衣带,衣带揭下后溃烂的皮肉赫然暴露在眼前,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里面不时还有紫红色的血水流出来。
“这畜生下口可真重!”萧仲景看着伤口怒不可遏,又心疼不已,急忙为木归客的伤口处敷上药粉,转向黄先生道:“黄先生,我瞧你穿的长衫布料不少,要不你撕点下来给小木包裹伤处。”
“啊?好!”黄先生有些不知所措,稀里糊涂地撕下长衫下摆的一角,上前为木归客将伤口包裹好。
“多谢前辈,多谢先生。”木归客垂首道谢。
萧仲景盘腿坐到地上,横剑于膝。他深知木归客的伤势,不能牵动伤口,需得静养,便道:“经历一场恶战,想必二位都累了,不如在此少息片刻。二位意下如何?”
黄先生立即领会他的意思,笑道:“在下确实有些倦乏了,在下打个盹儿,烦请萧先生待会叫我。”
萧仲景点头答应。
黄先生靠坐在铜椁前,以手撑着脸颊,闭上双眼,很快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木归客望了他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萧仲景温言道:“小木,你也抓紧休息吧。”
“好。”木归客盘膝坐定,闭目养神,调匀内息。他本不想入睡,可眼睛闭上后脑子很快陷入模模糊糊的状态,没一会功夫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天边彩光一现,一座高峰竦峙在眼前,顶峰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一所小筑建在山麓下的清幽之处,只见小筑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着“怀春”两个大字。
木归客只觉得头痛欲裂,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得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迷茫糊涂的时候,小筑那边突然传来女子的谈笑声,声音清脆婉转,宛若银铃轻摇,有股摄人心魂的魅力。
木归客闻声一怔,脚下不由自主地追踪着声音的来源而去。来到小筑门前,女子的笑声越发清晰,正是从小筑内传出。
他微微蹙眉,正欲敲门,这时小筑大门倏地向两边打开,从里面婀娜而出二十几位身穿素衣的小姑娘。
这些小姑娘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姣好,肤如凝脂,大有出水芙蓉的清丽美。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脑后,光可鉴人,宛若乌云轻轻柔柔的落在美丽的山峰上。
她们身材曼妙,一个个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门来,有说有笑,好像春天里活泼可爱的小燕子。